童观止的一时放纵,让他的嘴唇过了大半个月才好。

半个月已经足够将在大火中丧生的人数和家中情况都摸清楚了,赔偿是以童柏年的名义发出去的,这次大火,童家在江南的所有产业都赔出去了。

童柏年“痛失独子”后继无人,伤心过度,一切都是交给管事操持的。

因为这次大火还丧生了几个大家族的子孙,他们联合在一起威胁一定要彻查,必须要给个交代,童柏年又掏银子悬赏线索,线索不拘大小,赏钱都很丰厚,银子跟风刮来的一样往外撒。

不知道是真的征集来的线索,还是有人刻意引导,倒还真的传出来不少残酷的流言,人心浮动,其中最为烦躁不安的当属东方承朗。

他是皇子,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偏偏跟撞了邪一样,这两个月里的流言蜚语都跟东方氏有关系,肇事者走了,他就成了被泄愤的对象。

他跟江南地方上的关系异常紧张,短短几日,他还被杀手袭击过两次。

童观止和林二春远避喧嚣,却也不安宁。

林二春听人跟童观止汇报:“京城那边三爷已经定罪了,秋后处斩,老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两天都没有用饭,近来憔悴了许多,前两日还病了一回。”

林二春有点担心,童观止安慰道:“老头子要是知道二丫有喜了,一定能高兴起来,等过阵子风声过去了,我们去看他。”

暂且也只能如此了。

信刚送出去,童观止还没有从有子嗣的喜悦中回神,马上就体会到孩子带来的烦恼了。

林二春开始孕吐了,她吐得特别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鱼肉蛋更是闻都不能闻,天气炎热加上孕吐,没几天她就瘦了一圈,本来就瘦出纤巧的下巴,现在当她趴在童观止身上睡的时候都能戳人了。

林二春减肥减了快一年了,的确是瘦了很多,尤其是进了四月之后瘦得更快了,不过因为胸前鼓鼓囊囊的,也称不上纤细,现在又掉了这些肉,这回连胸都瘦了,除了脸色特别差,现在这身材她还真的特别满意。

童观止一点不满意,急的上火,几个大厨,各种食谱轮番给她换着做,可她就是吃不下,也幸亏现在这个季节不错,她勉强能吃点瓜果,每种却也只能吃一回,到第二次就咽不下去了,整天恹恹的。

童观止嘴上的伤刚好,嘴角就着急起了水泡。

大夫对他的着急不以为意:“有些在孕满三个月之后孕吐会减轻,有的是到五个月减轻,当然也有的人直到生产都会吐,所有做母亲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急也没有用,这不是还能喝得下粥,吃得下果子吗,不严重,有些孕妇吃不下那就饿着,你这......”

童观止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连哄带骗,还自己亲自动手给熬了粥,可林二春也只吃了几口,后来还是忍不住吐出来了。

赶上乞巧节,哄得林二春动了心想吃巧果,两人兴致勃勃的自己做,最后她也只吃下了一个。

无计可施,童观止有空的时候就捧着林二春的肚子,最初还温柔的劝:“别折腾你娘。”

后来疲惫无奈的威胁:“你再这样,等你出生了,看我不揍你。”

有天夜里,他揉着林二春的胸叹气:“得赶紧补回来。”

林二春也觉得自己这次娇气得不行,她记得以前怀阿策的时候,从荆州到京城,再从京城到西川,比现在可累得多了,要是像现在这样,她哪里还能出门呢?

她有时候会摸着肚子想,这个这么折腾,会是她那个贴心的阿策吗?

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也就是卓景行醒来了。

好在这种日子在一个半月后的突然就停止了,她的胃口慢慢的好了起来,肚子也眼见着吹气似地长了起来。

山中岁月静好,尘世中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月中蛰伏海岛一直没有动静的忠义王按捺不住了,整个江南乱成一团。

东方承朗的确是以逸待劳,用的也都是朝廷兵马,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奈何战场是跟他关系并不融洽的江南,只靠着那点儿兵马,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没占。

江南官员和百姓虽然不至于偏向忠义王,公然谋反,但对朝廷的大动作也并不积极,只袖手旁观,能躲就躲。

明明是可以占据绝对优势,能够速战速决的对战,不仅被生生拖了好几天,还让忠义王和他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跑掉了。

东方承朗下令掘地三尺的搜查,可江南不仅多山多水方便藏匿,而且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哪能完全封锁得了的?他还在城中搜查的时候,忠义王已经被人接应走了,他们拿着东方承朗的令牌装成搜捕的密探分批逃出了江南。

等东方承朗追出去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忠义王事件彻底平息下来,东方承朗回京已经是八月末了,到这时候已经没人再疑心童观止是真死还是假死了,童家那么多的钱财该怎么办?

就连童观止祖籍的乡邻得了童家出让的土地,也没空再为童家的凋零而感慨了,因为秋收时节到了。

而对林家来说,除了秋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林春生已经过了小考取得秀才资格,就要参加乡试了。

林二春并不担心大哥会落榜,私心来讲,她其实并不希望大哥跟前世一样步入官场,这几年皇室内夺嫡日益严重,林家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她担心实诚的大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炮灰,如果大哥能够取得举人身份,偏安一隅最好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大哥能够跟上一世一样娶到贤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上一世大哥的妻子卫明珠是国子监祭酒的掌上明珠,如果大哥没有功名在身这辈子多半是无缘的。

世间事不可能两全其美,对林家她完全放开,没有打算掺和了,一切都看命运如何安排吧。

~

林二春现在住的宅子就在乌啼山南面山脚下,不过半刻钟就能走到江边,爬上山头就能看见寒山寺的庙宇屋顶,距离苏州府如此之近。

府衙这段时间曾先后两次进行大搜捕,一次搜捕荣绩,一次是忠义王余党,也曾搜查到这里来,不过,都只当童观止和林二春是一对普通夫妻,没人料到童观止不止没死,还公然藏在府城近郊。

“原本八面玲珑面善心黑的奸商,现在瞧着更像是富户之家的上门女婿。”白洛川过来给童观止送信说卓景行清醒了的那次,就这么说。

童观止也不否认。

媳妇醒着的时候,他就鞍前马后的伺候媳妇,媳妇睡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

有几次林二春半夜里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见他刚从外面进来,正要摸上床,他身上带着凉意,好像是重新沐浴过了,也有几次好像是正要出去,还有三回他根本就不再床上。

偏偏她怀孕之后特别容易犯困,强撑着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就又睡着了。第二天她醒来,他又躺在身边了,有一次头发都没有干透。

知道他就算是诈死也不可能真的清闲下来,可这样次数多了,林二春难免会起疑。

一个大男人,大半夜不睡觉,回来还是洗过澡的,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在短短二十天里,第十次逮到他的鬼鬼祟祟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林二春盯着他看好一会了,童观止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吓了一下,不过他要是想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谁也看不出来。

他如平常一样伸了个懒腰,将胳膊往怀里一收,林二春就被他搂近了。

他正要亲她,被她伸手挡住了嘴。

他垂下眼帘,顺势在她手心里亲了一口,然后手往下摸到她隆起的肚子,熟练的贴在左下腹上,很快就感受到肚皮下的阵阵胎动,他心满意足的打招呼:“阿旋,今天要乖。”

阿旋是他给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小名。

他第一次这么兴致勃勃的称呼的时候,林二春忍了忍还是决定就由着他去吧,反正名字也就是个称呼罢了,等孩子出生了,大名还得再取的,童柏年早就说了,大名得他来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要慢慢琢磨个好名字。

后来林二春在童观止书房里看书,看到旋字,回过味来,才想到“旋”有回来,返家的意思。

对上童观止洞悉一切的注视,她才知道他其实是跟她一样,盼望着他们的阿策。

童观止虽然无数次表示不愿意听她“胡说八道”说那些他不知道事情,他也不愿意按照以前的轨迹来,明知道她想用什么名字,他偏偏不用,但是心情却是一样的。

这样就够了。

等他抬起头来,想要出其不意亲亲孩子娘的时候,林二春又避开了,边躲边盯着他问,“我是不是晚上吵到你了,不然咱们分房睡吧。”

肚子渐渐大了,林二春有几回半睡半醒的时候都能察觉到自己好像还打呼了,是有点儿吵,有时候睡着胳膊腿麻了,她在床上翻身,顶着大肚子她得占大半张床,还总得起夜……

她一动他就跟着醒来,基本上吵得他没法好睡。

虽然并不这么想,她还是故意体贴几句。

童观止捉不住她的嘴,两人你追我赶的,最后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马上就戳穿她的虚伪:“真的这么想?我要是去隔壁房里睡,你肯定再不理我了。傻,这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嫌你吵着我睡觉。”

林二春哼了声,他又若无其事的笑道:“何况我也不想去,阿旋也舍不得我,你不能分开我们父子俩。”

说得像她棒打鸳鸯似的,林二春又问:“那你每天晚上都出去做什么了?”

童观止正想要糊弄过去,林二春突然出其不意的将膝盖弯起来去抵他腿,往他腿间钻,童观止顿了一下,上半身两人黏在一起,被子里,他腿却不自觉往后收了收,悄悄拉开跟她的距离。

林二春眼眸微暗,她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挨到他了,当然,除了脸跟手。

膝盖紧跟着他不放,边问:“为什么要躲我?”

她孕吐结束之后,他们小心翼翼的来了一次,哪知道才进行到一半,突然迎来了第一次明显的胎动,她吓得推他,童观止当时就惊得直接从她身上缩出来了,衣服都没有穿好就狂奔出去找大夫来诊脉。

虽然大夫说没事,胎动也是正常的,还调侃了两人一顿,但那之后他就没敢再碰她了。以前跟狗熊黏着蜜一样浑身都缠着她,现在当她不经意靠着他的时候,他还躲,她一试就试出来。

还真有点儿不对劲,她第一反应是担心他是不是上次被吓到了,有什么后遗症?是仅仅对她没了欲望,还是……

直到她膝盖抵到他中裤裆下。

顿住。

他并不是没有反应,相反,还……蠢蠢欲动着。

她突然松了口气。

那就是中看不中用了?

她想也没想就伸手要去摸,童观止震惊得忘记了截住她的手,被她得逞了,他喉头溢出一声粗噶闷哼:“二丫?”

他眼中欲望太强,要吃人似的,将林二春吓得一惊,手上一顿,却被他迅速又用力的反手按住了,他紧盯着她,不准她逃,哑着嗓子道:“别停,继续。”

林二春面酣脑热,这一犹豫,她手就累得快抽筋了,最后湿津津的被他狠狠握着,他突然用力的堵住她的嘴,狠狠的亲了一个够,顾及她肚子,他才放开她,头埋在她胸前平复。

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失笑,问:“二丫,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了?”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从她怀孕到现在,他们夫妻之间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就一直是他死皮赖脸的主动缠着她,她会被动接受,但再也没有主动过,不管他怎么逗她,挑衅她,她都不曾像从前那样反过来将他撩得溃败。

童观止知道她可以,只是她失了那份心,她沉静了不少,他就抱以双份的热情。

这次,她突然主动伺候他,他会激动,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林二春却暗暗想着,她之前怎么会以为这男人胆子小得吓出问题来呢?

她不出声,他追问:“又心疼我了,是不是?”

这次他真的没有故意苦肉计,没想到她自己给想歪了,早知道她会误会成这样,他就不偷偷摸摸了……

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

林二春斜睨他一眼。

自作多情。

不过,听他的意思,那他……

男人嘛,血气方刚的,一旦开荤馋着那事,她也能理解。

难道他馋成那样,二十天里被她逮到十次,还有没被发现的时候呢?

这样天天半夜里出去洗冷水澡也不是办法,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天凉下来了,夜里更冷。

难怪最近他还着凉了一次。

她迟疑片刻,道:“你可以在房里……自行解决,我又不介意......反正什么都看过了,大半夜的别出去了。”

她吞吞吐吐,就给他这么个馊主意。

童观止只按自己的意思理解,她不介意,也不累。

他眼睛越来越亮,笑意扩大。

凑在她耳边道:“原来,二丫这么想我啊,下次不用这么害羞,直接跟我说,我们夫妻敦伦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每天抱着你我都想,忍着特别煎熬……”

“你要着凉了,谁给我捏腿?有时候找你倒水都找不到。”

她怎么说都好。

他乐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二丫想我都想得忍不住说出来,二丫别生气,要不我现在就好好跟你赔罪。”

他没想故意隐瞒她,想先糊弄过去,只是再等找到合适的时机,他再告诉她,还要解开她的心结,消除她的恐惧,而不是只靠着她眼下对他的不舍和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上次被吓到是不假,主要还是见她怀着孩子每天这么累,他不忍折腾她,才一直都忍着,可她主动提出来,那就怪不得他了,他太满意这个美丽的误会了。

既然她不累,他拿帕子给她擦了手,再钻进被子里摸摸她的肚子:“阿旋乖,现在再去睡个回笼觉,现在爹跟娘有事情要做,你还小,不能偷看,也不能偷听。等会儿再给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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