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滋次日便上了本,奏请朝廷推行官邸制度,以绝怙权谋私之便。

而内阁诸阁臣在看到这本后,因张居正也极力主张,便也就票拟批准,最终由司礼监批准,成了诏旨,且明谕表示以原内城冯保外宅为基础扩建为大明执政大臣之官邸。

当然,李幼滋这样做,自然也让很多公卿文臣们对他产生不满,不满他一味迎合张居正,而不考虑整个文官群体的感受,也就更加把李幼滋看成了一个小人。

但李幼滋只在乎自己的权力与地位会不会因此得到提升。

至于,整个文官群体的日子好不好过,他没觉得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而且,在李幼滋看来,他既然已被文官群体定义为小人,那他除了抱紧张居正大腿,在张居正还掌权期间,为自己多捞一些好处外,是不可能再幻想于张居正倒台后,还能被整个文官群体推崇乃至抬高地位的。

所以,李幼滋也就更加不会在意别的文官们的看法。

张居正让李幼滋负责推行官邸制度的事,也算是向李幼滋这类还混迹在张党体系中的利己者释放一个信号。

告诉他们,清理门户的确已经结束,不会再继续打压下去。

而让他们放心,他张居正还会用他们这些人。

只是要让他们明白,有些事不要做的太过分,捞钱归捞钱,别捞的没了原则,乃至到已经背叛整个张党,而暗中想倒张的地步。

那样的话,他张居正是会狠心进行清理的。

毕竟,游七、李材、秦耀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例子。

李幼滋作为能做到工部尚书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接下来对于自己在负责的推行官邸制度的这项事上非常认真,不敢马虎。

且他在设计整个官邸时,是真的把每个公卿大臣都想象成了自己这样的势利小人,而想着该如何通过官邸的设计,去防备自己这样的小人去私下窜某乃至在私下进行权钱交易。

李幼滋是知道自己一旦把官邸建造后,就肯定要加官致仕的。

因为他作为张居正被夺情时第一个上疏请皇帝对张居正夺情的部堂官员,早已被整个文官政体拉入了黑名单。

被人拿出罪证弹劾归乡是早晚的事。

所以,李幼滋在设计官邸时,根本不必考虑自己设计的太完美,会不会也影响自己谋私。

总之,李幼滋现在的心态就是:我走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何况,李幼滋自己也明白,无论天下文官在心里如何将他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好否认他推行的官邸制度的。

毕竟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小人,而怕这官邸制度,而应该只将官邸制度视为皇帝的恩典,以及为便于施政的良政。

这对于李幼滋而言,无疑是洗白自己的一个机会,也算是让其自己致仕前,留下一个政绩。

无论如何,将来修史的人,只要提到大明恢复官邸制度这事,就不能忽视了他李幼滋。

就如同提到张居正被夺情这事,也忽视不了他李幼滋一样。

但李幼滋还是担心,将来会有文人士大夫有意忽视他在恢复官邸制度上的贡献。

所以,他决定将来致仕回乡后,要在三五好友面前多提提这事,要在族谱和地方志乃至个人笔记里也多提提这事,乃至将来墓志铭上也得有,以免将来修史的人,还是不给他在正史里立传提到此事,乃至后人还是只记得支持夺情一事。

另外,李幼滋也因为这事很感激张居正。

因为张居正给了他一个洗白自己名声的机会,而他之前对张居正清理门户的手段太过强硬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

他在给自己亲朋故旧的私信里,也还是高赞张居正是自己敬重的师相。

“启奏陛下,按照臣的设想,所有执政大臣的官邸群皆建在四周,而花园则放在中央,这样有大臣休憩时,就能于公园中的假山上,看见哪位大臣微服出了官邸,或有谁家子弟或家奴带了什么人进来。”

“另外,首辅与枢密使的官邸各在两端,且台阶更高,位于中轴御道尽头;如此,无论谁去拜访首辅与枢密使,其他官邸的大臣都能看见;”

“而首辅与枢密使,也能因此居高临下的看见其他大臣们都在与谁私下串谋。”

李幼滋这一天就因为负责建造官邸一事,而得到了一次被御前召对的机会,且因此在朱翊钧面前,奏起了自己设计的官邸布局。

朱翊钧听后则点了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李幼滋是真的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公卿大臣们,不然不会设计出这样的官邸布局。

这让朱翊钧很满意,且还在这时问着李幼滋:“如果朕想悄悄的暗访一大臣呢?”

“启奏陛下,官邸群有专门的御道,御道两侧皆有可俯瞰各处官邸的高墙,且御道可直通每处官邸,故陛下如去暗访某大臣,不会被察觉。”

李幼滋回道。

朱翊钧点首,且对此更加满意:“如此甚好。”

接下来,朱翊钧在又问了其他诸如门岗和防刺杀、乃至消防等问题后,就最终同意了李幼滋关于大明各公卿执政官邸的设计。

至此,官邸的设计就算确定了下来,而建造也自然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知道建造官邸会得罪许多文官,所以,李幼滋在负责官邸的建造时,倒是不怎么敢贪污工程款,以避免被人抓到把柄。

不过,这倒也使得官邸的营造速度很快。

毕竟工匠民夫们的工钱没有被拖欠。

物料的采购也没有猫腻,使得提供物料的商贾也都不敢拖延工部订购的物料。

只是轮班负责巡查工程的御史朱南雍这一天来到官邸建造的地方巡查工程时,就因为看见官邸图纸,而当场心如火炽,也就对李幼滋直接言道:

“大司空!您这分明是在把所有公卿大臣都想象成了会怙权谋私的小人!乃至将首辅与枢密使也想象成了会怙权谋私的小人!”

“不如此,如何防微杜渐?!”

“不过,本堂相信只要是君子,就不在乎官邸怎么布局,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所谓清者自清,难道还怕人随意揣测吗?!”

“真正的君子只会感念皇恩!”

李幼滋质问起朱南雍起来,且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朱南雍听后不好反驳,只是在当晚就去见了某阁老,而急切道:

“阁老,您不知道,下官趁着今日轮到下官去巡查工程的机会,已经亲眼看见了所谓的官邸布局,那官邸的布局分明是要下官这样的,将来不能再轻易私访您!”

“查出他李幼滋漂没工程款没有?”

这阁老则直接问了一句。

朱南雍道:“没有,这小人精明的很,一应钱款走向,皆明白的很,查不出半点破绽!”

“那就只能忍着,等将来可以废除一切新法时,把这一项制度也一并废除就是!”

这阁臣沉声说道。

朱南雍拱手称是,且叹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接着,朱南雍又道:“只是这次因高拱和张居正联合起来这么一搅局,使得我们损失惨重,将来要想倒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只能等!”

“只要他张江陵还要继续改制,就还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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