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洋渡头是一方很不太平的港口,这里积聚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凶险,因为地处甬道,面海近洋,所以激流暗涌,时刻都浪花飞溅如层峦叠嶂的水做的山脉般,带着变幻莫测十分的凶险,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在左洋渡头行船对行船掌舵人的要求非常之高,而且此处海啸轰鸣不绝于耳,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因此对掌舵人的心理素质也有很大考验。

所以就此而言能在左洋渡头浪船之人都必定是心思稠密,遇事冷静,行船经验相当深厚的江湖老手,且还必须是浪里白条的好手,以防突发船沉能够自保。

除开自然环境左洋渡头还有一处特点就是背山,洋边就是嶙峋高山,刀削的崖壁根本没有道路可以运输到港的盐,想要把盐送入山前的富饶的村庄就只能依靠人力。正因为左洋渡头存zài

的种种,以至于海盗和山贼都经常在这一带出没,船员即是护航之人,又是高手。山海是锦,却延绵了重重危机,这一块地方在江湖中向来无人接手,稍有耳闻的商家都不会傻到和程家堡争夺这么一处,需yào

披荆斩棘才会发财的死亡宝地,只是长居城里的官员并不知晓其中的厉害。

而且在程家堡的粉饰下,鲜少让外人发xiàn

过左洋是一支要人命的港口,左洋渡头在世人眼中一块发财的宝地,朝中谁人都不知dào

这块聚宝之地也是要人命的地方。如果没有程家堡强dà

的势力压制的话,它可以说是一颗烫手山芋。

以第五明的自信来看,他铁定会接手左洋渡头,因为他只会道是他受到轩辕文的重用,所以程家堡想巴结他,却不会想到这是大哥给他挖的坑。

程之浩交代着程之翰:“给左洋海盗放消息,就说左洋渡头不日将易主,他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新主人是谁。”

程之翰唇边开出罂粟花,好kàn

的唇瓣拉出阴险的弧度:“海盗那边抢了银子,我们该如何分账呢?我亲爱的大哥。”就知dào

大哥不是善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啊!

这样的程之浩是迷人的,也是让人马首是瞻的,所以程之翰出生至今谁都没服过,就独独只买程之浩的账,不是因为他是程家的老大,而是他是天下的霸主应该被尊重。

“三七,加上第五家投进去的份额来算,这一笔程家堡不会亏。”而且会小赚一笔,够左洋渡头上遣下来的船员丰裕十年五载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哥你这只羊可够阴险凶狠的啊。”程之翰心中暗道一声妙哉,对程之浩佩服的五体投地。

程之浩只是淡淡而道:“进了泥潭第五明就别想全身而退。”第五家的好日子该到头了。左烈国有第五明这么一只老狐狸就别想有太平的一天。他敢在暗地之内和程家堡抢银子,占商脉,就得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bèi。

程之翰凑到书桌前,双手撑着双颊,脚尖踢着冰蓝色的袍子角,闪着明星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空中滑过一派天真的说道:“海盗若是知dào

第五明是这等肥羊,还不把他一家老小绑起来发笔横财,到时候他筹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势必会来找程家堡相借,借银子没问题,但拿什么来借就得由程家堡说了算,大哥你觉得此举可否?”程之翰发挥与生俱来的的奸诈,毫无道德心的建议,他一点都不忌讳打家劫舍伤害第五家的无辜。

这个世上有人因为出生贫贱,而受尽饥寒,饱经风霜,那就有人因为出生富贵而被人绑架敲诈勒索,很公平的世界,不是吗?

“你看着办。高兴就好。”某些方面来说程之浩是非常护短的,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允许自己的弟弟们飞扬跋扈。

程之翰的嘴唇都快裂到耳后,唇齿红白相交,他现在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绑架第五家呵,想想都动人心扉。

程之浩一派祥和的看着程之翰溢于言表的兴奋,轻轻说道:“许得你胡作非为,你也要为程家堡办件事才是。”

“大哥尽管吩咐,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没问题。”

“洗濯国的事情,杜达那已经有消息传回来,食盐落毒一事如无例外应该是厉刹楼的作为。”

“哟,难为厉刹了,堂堂杀手门的领头人,居然还要干这么劳心劳力的下三滥事,我听说苟连河中毒了,要我去一趟洗濯国吗?”苟连河中毒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如果大哥要让他去看笑话,他倒是乐意的很。

“铁头那的情况如何?”程之浩有意放程之翰出去闹腾,有之翰在,饶是苟家有再大的算盘也会被打乱的一塌糊涂。

程之浩对程之翰坏人好事的本事是有绝对的信心。只要是之翰看不上眼的东西都不会有好下场。

程之翰回到:“图兰在跟进,不过好像没什么消息。”

“派人去雄狮部落周边看看,多德碴要圣女的时候有提到铁头,估计铁牙军在那出现过。”

“这倒是奇怪了,大哥,你说东夷国想干什么?派着先驱队伍在雪冥大陆上乱窜。”

“不管卫尉全想干什么,只要没有和程家堡正面交锋,我们都只需yào

静观其变。”

“我担心他如此动作是冲着程家堡而来,而且图兰那已经按拦不住了,现在忍着不去取铁头的首级,完全是担心他的举动会打草惊蛇,因为还未知卫尉全的意图,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程之浩倒不以为然:“卫尉全的世仇很多,在铲除这些仇敌之前他还没有一点能力动程家堡。”卫尉全正是东夷国的国君,今年不过二十有六,但却名声在外,此人俊美异常也凶残非凡,他为得一国美女杀兄占嫂,将侄儿侄女残暴的折磨致死,蛮横无度,稍有谁忤逆于他就势必杀光忤逆之人一家老小。连牲口都不能幸免于难,丧尽天良完全的暴权镇压。

程之浩从书架上取出一卷羊皮卷放到书桌上,对程之翰说道:“这是雪冥大陆的全貌地图,让右支找出铁牙军的每一处落脚点,我要看看他们行经路线的情况。铁头的事你先交给图兰处理,让他稍安勿躁,铁头的首级势必是他的,等了六年不愁再多等几天。”有了初始的了解才有后续的深入,程之浩是一个张狂的人更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因为只有万全的掌握才能确保他不会行差错步,只有算准敌人的每一招后棋才能让他嚣张于天下。这一点他和轩辕无心很像,所以他才会对她心有所属,乃至不能自拔。

程之翰伸手扫过羊皮卷,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在要走之前忽然的回头,依附在门边风流倜傥的说道:“对了大哥,我听说龚宁来程家堡了,是他求见还是你让人把他找来的?”

程之浩默然不语,算是给了程之翰答案,他不是自虐狂,把忠意于无心的男人都拢到程家堡里来。有一个多德碴已经让他如坐针毡,再多一个龚宁,他便是寝食难安。虽然有无心的承诺当定心丸,但他不喜欢别的男人接近无心,防备是人之常情,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只想守着自己女人过一辈子的普通人。

程之翰呵呵轻笑,感慨自己纵横天下的大哥也有吃瘪的时候,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这样的大哥看上去还算是个正常人,有平常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曾经那个总将心绪收藏在心底,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活死人。

龚宁在梦里无数回梦见和轩辕无心再次见面的场景,可真zhèng

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却依然震撼。

桃腮杏面上宛转蛾眉,压缀着满目清朗,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粉色霓裳飞舞,飘渺了她的窈窕身姿,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不真实。

龚宁不敢走近,只怕打扰佳人的好心情。却又不得不靠近,因为想看清楚梦中人儿的一颦一笑。脚步不由的迈开,轻轻朝着面前的美好走去,态度谨慎如对待镜花水月般。小心落步脚步声消弭在空气中。

“若是看够了,麻烦出门左拐。”忽然从轩辕无心红唇之中漾出冰冷的逐客之令,她在自家院子里观花就要被人围观,天理何在?

那株花的感觉和印象中的一味草药十分相像,轩辕无心正在确定是否就是,也好拿给狄一思让他滚回他的房间中好生研究,别没事就跑到她的新苑之中打扰她的宁静。

现在她有回儿伺候,不需yào

男人进进出出的帮忙擦药,她也没有要离开程之浩的打算,狄一思的劝导完全是狗屁,只为发泄他多年来的闷骚,便天天让她当废话的回收桶。

她可是程家堡的主母,只有她能废话别人,何时轮到别人用废话来教xùn

她?

“无心……是我。”龚宁被轩辕无心的命令口气弄的一愣,却在呆愣后迈步进了院子,无限柔情的说道。

“我知dào

你是谁!”他出现在她的院门口之时,她就知dào

他是谁。只是他来错了地方,来者既然不是客,那身为主人的她也不必多加款待,她现在住在程家堡里还不想遭人诟病,惹人流言蜚语。

轩辕无心头都懒得抬,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这株花和记忆中的草药可以合二为一,只是花蕊出有些偏差,应该差不多吧,就算不是草药也不会吃死人的。

“无心,你不记得我了吗?”龚宁因为轩辕无心的举动而感到受挫,白净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好kàn

的眼睛里有一片狼藉显露在蓝天下,他牵挂至此的人却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吗?

“我记得你,所以你更不该来我的院子,麻烦你离开。”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夜程之浩因为他的存zài

,在她的肩头上无声的哭泣了一宿,浸湿她半身衣服不说,因而还害的她第二天不能下床。能让程之浩怅然所思的罪魁祸首,说她能忘记,她自己都不相信。

龚宁不听劝的步步靠近,他不要离开,好不容易进到程家堡,就是为了再次一睹她的芳容,他费劲千辛万苦不能再让自己的心意前功尽弃,他这一次来就是最后的选择,一便是带无心走,二便是借兵造反,等功成名就后再名正言顺的带无心走。他没有退路只能在这两项选择中挑其一来实行。

“无心,跟我走吧。”龚宁在激动之中不觉脱口而出。

“你还没睡醒?”轩辕无心终于愿意瞄一眼龚宁,他以为他是谁?这么男主角的台词也敢随便的拉出来表白。

“你甘愿呆在这样的地方虚度一生吗?”程家堡是很大,但是再大也大不过天下间的大好河山,如果他日他能登基为王,能给无心的便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在凶险的森林后,守着一方深谷天地过活。

虚度?轩辕无心笑了,她不知dào

有多充实,昨天金阳豹王带她去了一处隐秘于山中心的岩浆泥潭,是从水帘洞的洞中进入,沿着迂回的小道最后抵达山中心才得以见到,那里的植物肥硕颜色艳丽。连昆虫鸟蝶都比鬼林中的显得漂亮几分,空气中气候湿润含温滋养了万物丛生,怪不得那豹王的皮毛比别的黑豹来的亮眼的多,连当初被她砍断的尾巴都长了出来,原来是有美容秘方,看来禽兽也是爱美的。

“无心,跟我走吧,你应该知dào

你舅舅和程堡主之间的关系,何必将自己置于这种尴尬的位置了。”龚宁见轩辕无心不语,于是加重语气劝慰到。他可以给她更好的一切,只要她愿意伸出手他就会紧紧牵牢一辈子也不放开。

“程家堡有左烈国做靠山,左烈国有程家堡为后盾,何乐而不为。”这种关系有什么好尴尬的?权利相争是每个有野心的男人都会涉猎的,既然要争就势必会有输赢,要么赢了活要么输了死,程之浩和轩辕文都是明白游戏规则的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要做的不过是看他们相斗,做为旁观者她一点都不尴尬,作为当事人都忙着算计怎么把对方弄死,当然更没有时间尴尬了。

“无心……”龚宁声音里是一点忧伤遍染双眸,可怜的似天下都辜负了他一般。再见她是预料之内,可心中的酸楚却不在他能承shòu的范围之内。

她还不知dào

他到底是谁吧,所以才这般笃定的拒绝了他给予的未来。“无心,其实我是霍月国的大皇子,我的本名叫林公胧,我被人陷害更被人追杀,所以才落得这般田地,以医人为生。无心,请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更好的未来,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龚宁,你根本就不该来这里的。”轩辕无心被龚宁看的神经发紧,他的眼神忧伤,忧伤的就好像害他忧伤如此,十恶不赦的罪人就是她。

这男人啊,真是让人无语的很。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她刚才不是说过了:她知dào

他是谁。一再强调身份是能改变什么吗?在轩辕无心看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当初和程之浩相斗是情势所逼,现在她的生活环境明显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她也不需yào

急迫的改变现状,所以根本不会跟龚宁离开。而且跟他离开,程之浩会放手吗?程之浩比龚宁难缠多了,为免她今后麻烦缠身,所以她坚决不会离开程之浩。

她还指望着程之浩帮她打理程家堡,若是她跑了,程之浩也不要,程家堡到时候所有责任就落到她的头上,那她只能再死一次换副心皮囊躲过此劫。

龚宁见轩辕无心铁了心般的决绝,更是放软了姿态和语调,哀怨的说道。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悲切的恳求显得无比卑微,他今日来有想过见到她的场景,可是做过万千准bèi

却也在和她碰面的那一刻毁于一旦。

轩辕无心不解:“为什么?”他是来找程之浩的,即便想出去走走也该找程之浩作陪不是么!何必要让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参合进来。

“我有话对你说,无心。”

“我不想听。”轩辕无心皱起了秀美,她知dào

龚宁想说什么。他和程之浩商议的可是造反的大事。儿女情长在此等事宜的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无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龚宁从轩辕无心的表情,看出她早就知dào

他大皇子的身份,看来是程之浩告sù

了她一切,那么他今日前来的目的,程之浩也肯定告sù

了无心。

“龚宁,你最好是现在就闭嘴,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造反是为了她?他简直太看得起她了。

“你生气了吗?”龚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轩辕无心的脸色,对她……他一向谨慎,不敢有半点疏忽。就怕冒犯,在她心中再次留下不好的印象。

“难道我需yào

该开心?”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红颜一笑,最后惨死在犬戎的手下。他龚宁造反是因为她?轩辕无心对褒姒那样的女人没有兴趣,更不会任由别人将她变成那样的红颜祸水。

“无心你真的就这么无情无心吗?”

轩辕无心清清嗓子压住火气,用最后快燃烧殆尽的耐性说道:“你别多想了,人要学会振作往前看,走回头路的青年不是好青年。”关于爱情她知之甚少,所以安慰失恋的年轻人也成为轩辕无心一生当中最棘手的问题。

“无心,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是真的爱你。”爱已然说出口,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及也不会窘迫。

“龚大夫,我嫁人了,你记得吗?”在轩辕无心看来,此时此刻的龚宁连程之浩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被情爱蒙蔽双眼,迈不出前进的脚步,看不见未来的光明,因为一个女人就一蹶不振。只能钻进牛角尖中出不了,这样感性的人居然还想造反,若然有一天龚宁能坐上皇位,他的优柔寡断会让霍月国的百姓用生命为其买单,龚宁断然不会是一位好君主,即便他是个好人,而林兆天为什么还这么在乎这个儿子,在乎到甘愿用性命保全他的安危。

一对蠢蛋父子,还让程之浩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可见程堡主也是个蠢蛋,居然把龚宁这等祸害放进了她的院子里。

程之浩平日不是找人监视着她的安危吗?这会她已经很危险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将龚宁砍出去?

龚宁回到:“不敢忘。”每每夜里她嫁人的这个事实都折磨的他辗转难眠。

“那就一辈子都记住,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生活当中人们总是会对男性小三过多的宽容,却可曾记得小三就是小三没有性别之分。道德的好坏不能用男女来衡量,事情的对错有很多很多因素,不是一句爱憎分明就可以说的明明白白。

“我不会后悔今日的一举一动,如若我今日什么都不做才会后悔,无心,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威胁你,但是如果你不想程之浩出事就跟我谈谈。”

想用程之浩来威胁她?龚宁把程之浩当软蛋还是把她当成了草包!“你要是能动的了程之浩,那就自便。”

轩辕无心知dào

龚宁来程家堡干什么,她也早就知dào

他真实的身份,他有求于程之浩还敢用所求之人来威胁她?

轩辕无心眉目振动,最讨厌被人威胁,把视线沾到龚宁的倭瓜脸上,笑如毒蛇。忽然心思一转,好,他想走是吧,那就走呗,山中什么都没有就是危险最多,一不小心死在哪里,也正好为程之浩解决了后顾之虞。让他又欠她个人情方便她一辈子在程家堡作威作福。

轩辕无心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一直很容忍龚宁,但是却因为涉及到程之浩,她对龚宁的态度无形中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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