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年斜她一眼:“你旁边不就有椅子?”

“这个是要给染染坐的。”小丫头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裴锦年直接沉着脸说:“你那么能闹腾,待会把番茄酱弄到染染身上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坐。”

小丫头撇撇嘴,心想,爸爸真霸道。

薄染端着餐盘回来,看了眼念念身边的座位,见上面搁着只书包,只好对裴锦年说:“你坐进去一点。”

男人勉为其难的往里挪了一个位置,然后顺理成章的搂住了坐下来的薄染。

小丫头不满的哼了声,抓起只汉堡,狠狠的咬一大口。

“吃慢点。”薄染一边提醒,一边把纸巾递给她。

又看了眼身旁的裴锦年,他有严格的饮食习惯,对这些垃圾食品是敬谢不敏,所以从刚坐下就抱着手臂,下巴高高抬着,一副看不上这里的食物。

但想到他也没吃晚饭,薄染还是把蛋挞盒子推到他面前:“你不吃汉堡,要不要试试蛋挞?”

裴锦年的眼神没盯着蛋挞,反倒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最后,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手里那块。

薄染一愣:“可是这是我咬过的呀……”为了证明,还把自己咬的缺口转过来给他看。

谁知他一弯身,直接就咬在她吃过的那块位置上,还抿了抿嘴角的碎屑,发出低沉的感叹:“太甜了。”

薄染不知为何就脸红了。

这时,对面的小丫头正好也想吃鸡翅了,就把手里没吃完的汉堡也递给裴锦年:“爸爸,这个也让给你吃。”

裴锦年睨了一眼被小丫头啃的坑坑洼洼还粘着口水的汉堡,无声的拧开了头。

小丫头:“爸爸……”

*

顾淮安收到闻静的短信,就打车去了K房。

自从上次答应过闻静以后,他很久不去那种地方了。

但顾少在夜场的名声还是响亮,一进去,好多熟人认出他,还有妖艳的女郎冲他抛媚眼、吹口哨。

他径直找到闻静说的房号,推开门——

屋子里坐着梁子和况子。

看见顾淮安推开门,梁子还站起来,跟以前一样热情的说:“淮安,你可来了,老规矩,迟到要罚三杯。”

顾淮安没接他的酒杯,沉沉眸子只盯着包厢里的闻静。

一时间,气氛有点凝滞。

况子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梁子的肩,缓解气氛道:“淮安,进来坐吧,闻静也没别的意思,就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把哥们都叫出来陪你开心开心。”

顾淮安一直凝望着闻静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讽刺的一笑,走了进去,抬腿坐在沙发上。

梁子为了活跃气氛,拿起麦筒递给他:“既然不喝酒,那就罚你唱首歌吧。”

“我不会唱。”

气氛再次冷场。

一阵尴尬后,闻静抢过了麦筒:“他不会唱,我替他唱。”

然后就点了那首《鬼迷心窍》。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七年前,是他替羞涩的她唱了这首歌,七年后,由她来替他唱。

一曲唱完,况子和梁子都给面子的拍手。

唯独顾淮安没有任何表示,斜眸看着闻静:“你叫我来到底干什么?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淮安,”这次,是况子拉住了他,“这个你收下,做兄弟的一点心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相信换作是你也会一样这么做。”

顾淮安看着桌面上的支票,眉头皱了皱。

梁子也说:“你和闻静不容易,这个,你拿回去。”

说完,冲闻静点了一下头,就和况子一起出去了。

顾淮安拾起手中那张支票,紧紧的掐陷进手心。

“是你叫他们来的?”

闻静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是。他们是你的兄弟,你现在有难了,他们帮一把有什么不对?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梁子或况子中的一个,难道你不会搭一把手吗?”

顾淮安倒也没生气,只平淡的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顾淮安,这钱你不准备要是吧?”

“是不是我一出去后,你就打算把支票给撕了?”

“为什么要撕?他们也是希望你好,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你顾淮安来说却非比寻常。你就靠着它东山再起了!”

不管闻静说什么,顾淮安都无动于衷,最后烦躁的拿出一根烟,狠狠的吸了几口,手指还是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这张支票。

闻静有些急了,伸手要去抢。

他却一把将她推开。

力道大的惊人!闻静没站稳,头刚好磕到茶几上,破了口,顿时冒出血珠来,看着吓人。

闻静只觉得头晕眼花,勉强一手扶着额,另一手撑着茶几站起来,仍觉得晃晃悠悠。

顾淮安也没想到自己那一下子这么大力,更没想到会让她摔到头,忙起身去扶她:“你没事吧,我……”

闻静却一把推开他,宁可自己站不稳的靠在墙上:“我怎么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少啊!你有骨气,我闻静不过是个俗人,是我把你骨子里的骄傲给染脏了,我他妈就是活该,自作自受!”

说完她就往外走,被顾淮安拉住了:“对不起,闻静,我不是故意的……”

“就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让人寒心你知不知道?”

顾淮安一时被她说的没了话。

“放手……”她说。

他就真的乖乖的放了手。那眼神里的祈求让人看了都难以忍受。

闻静咬着牙,扭头从他面前走了出去。

一口气走到走廊尽头了才回头,而他,顾淮安,竟然没有追出来?

一刹那冷得发抖,不知是心冷还是人冷,血液都被冻住了,四肢都没了知觉。

外套丢在K房里她也不想回去拿了,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夜色的街头上。来往的行人不停的回头看她,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头上那么大一个口子。

她伸手按了按,血液都凝固了。

可那么长时间,她竟然都没觉得疼,是麻木了,都比不上那一刻心里的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拿出来看。

不是他打的,是家里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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