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西,二十里外有一镇,名为草坪镇。

在草坪镇以北,有一处占地约两万亩的庞大马场,马场内大概有马一万匹左右,镇中居民,多数都是靠着为马场做工而过活。

而这处马场,正是归范永斗所有。

至于马场里面的马匹,表面上是用来运输货物,以及提供给大同守军作战使用,但实际上却是范永斗拿来走私以及倒卖所用。

这一日黄昏,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来到了草坪镇内。

领头之人,正是之前与魏朝碰面的精壮汉子。

由于范永斗和那些商人的家中实在是安排的无懈可击,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准备从他们的生意上面,寻求突破口。

而这处被范永斗依为主要营生的马场,便成了他突破的目标。

走在镇内,看着脏乱街道以及两侧破败的民房,那精壮汉子不由嘴角一扬,看的出来,镇上的百姓们,虽然都是靠着帮马场做工过活,有着一定的养马经验,但是他们的生活,比起普通的农民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是长期处于范永斗的欺压之中。

不过这样也好,百姓们被欺压的越是厉害,心里对范永斗就越是不满,如此对于自己的调查,也更加有利。

随意来到了一户民房前,精壮汉子让手下上前,敲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者,看到门口的一群陌生人,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镇子,本身就是范永斗为了经营马场而建造的,镇中的五百多户居民,也都是范永斗的马奴。

因此,除去范永斗的人之外,基本上没有陌生人会来这个镇子。

“老人家,我们是准备去往大同的商人,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还请行个方便!

您放心,我等绝不会平白打扰的!”

见到老者眼中的惊疑,那精壮汉子一边解释的同时,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递到了老者的面前。

“这个……”

老者看着汉子手中的碎银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样,我们再送您两石粟米如何?”

就在这时,那汉子又让人拎着两袋粟米来到了老者面前。

“唉,好吧,你们都进来吧!”

见此情形,老者上前拎起两袋粟米,然后朝着院内走去。

“屋舍简陋,诸位莫要嫌弃!”一边走着,那老者也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人家客气了,我等有个休息之所便知足了,又怎会嫌弃?”

那汉子笑着摆了摆手,却是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房屋。

这是一座普通的三间式房屋,房身低矮,左右两侧的房间各有一个圆形窗口,各用一块木板挡着,显然是为了挡风。

屋顶铺着一层茅草,没有半块瓦片,土坯制的屋墙也风化的厉害,似乎一碰即倒。

“孙儿,快出来!”

“哎!”

随着老者一声呼喊,一名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儿,从屋内跑了出来。

只见这小孩儿约七八岁的年纪,生的面黄肌瘦,嘴唇也有些发紫,忍不住打着哆嗦,显然是又冷又饿。

“爷爷,范老爷给咱们发粮了吗?”

看着老者手中的两袋粟米,小孩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老者笑着说道:“是这些客人送的!”

听到这话,小孩儿看向那汉子,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谢你们,我和爷爷都饿了三天了,谢谢!”

“哎,快起来!”那汉子上前将孩子扶了起来,而后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穿件衣服?”

“我……之前还有衣服穿的,可是前几天范老爷派人来,说马场的马儿需要木料御寒,我就……”

小孩儿话未说完,就被老者打断:“哎,孙儿,快去烧火,赶紧给客人熬粥!”

“好!”

小孩儿答应一声,随即转身朝着灶台跑去。

眼看灶台边上已经没了柴火,小孩儿也随即爬上一旁靠在屋墙上的木梯,然后随手从屋顶拽下来一把茅草。

眼见如此情景,那汉子也不禁为之动容:“不知老人家是做何营生?为何不见您的儿女?”

“不瞒贵客,老朽一家都是帮范老爷养马的,我的儿子、儿媳在前年的时候,跟随范老爷去了一趟草原,就再也没有回来!”老者一脸苦涩的回道。

“草原?他们去草原做什么?”汉子追问道。

“唉,听说是带着货物去向那些蒙古人买马,具体因为什么没回来,那就不知道了!”

老人叹息一声,倒是一脸的平静,显然已经伤心过了,没什么值得伤感的了。

那汉子又问:“那老人家为这范老爷养了多少年的马了?”

“想想,也有三十年了吧!”老者回道。

“三十年,那想必老人家的养马技术,非常精湛了?”

“要说这个,那可不是老朽吹牛,那马儿往那一站,什么血统,身上有什么毛病,该怎么让它长的更好,老朽可谓是门儿清……”

说起养马的事情,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开始滔滔不绝的絮叨了起来。

似乎在他灰暗的人生当中,也只有这一件事情,值得向他人去说。

听着老者的絮叨,那汉子也是眼前一亮。

如今的魏朝,乃是御马监掌印,身为魏朝的手下,他自然也非常清楚这位老者的价值。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眼前的这位老人,明显就是一个养马伯乐。

“老人家,按理说,像您这样的人才,那范家应该优待才是,怎么让您生活在这种地方?”

待老人絮叨完了之后,那汉子不由好奇的问道。

“人才?”

老者微微一愣,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贵客莫要笑话老朽了,我不过是范老爷家中的一个马奴而已,生死都在范老爷一念之间,再者,镇子上的人都精通养马,老朽可没什么值得关照的地方!”

“马奴?”

听到老者的话,那汉子不由微微一怔。

“是啊,当年老朽一家逃难至此,为了活命,便卖身为奴,给范老爷养起了马,这一养,就是三十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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