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启，本市药监局副局长，怎么会参与进这件事？
正想着，柴楠那边已经调出了死者的档案。
死者原名曾复，42岁，是一名流浪汉，七年前因为过失伤人，被诊断出精神障碍，为了维护社会治安稳定，被强制送到院里接受治疗，这一治疗，就是七年多。
只是没想到，七年之后，迎来的不是康复的消息，而是死亡。
流浪汉，无父无母，完全符合江玖之前的猜想。
看来，真的不是偶然作案，是有预谋的计划。
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线索纷沓而至，查案的情绪越日益低落。
江玖隐隐感觉到褚晔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不仅仅是执棋之人，也将自己算在其中，做最关键的那一枚棋子。
这时，法医室也传来了消息，尸体初步检验结果出来。
“怎么回事？”江玖急匆匆的赶过去，许馨月只说有消息，电话里也没有明确说明。
许馨月看了眼江玖，放下手中的用具，将他们带到解剖室，
尸体被放在解剖台上，一丝不挂，一眼望去，能看到他身上有几处淤青，倒没什么独特的地方。
许馨月带上手套，一边讲解，一边向江玖展示死者身上的疑点。
曾复的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仔细一看，甚是吓人。不过，江玖眉头紧皱，根据调查出的信息，曾复正值壮年，身体康健，院里治疗一般也是保守治疗，怎么都不至于如此夸张，说是急功近利也不为过了。
“死者头颅附近有缝针痕迹，胳膊上也有几处针眼，根据伤口愈合情况判断，应该在半年之内动的手术。”
“半年？”江玖一愣，根据柴楠那边的消息，曾复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大病，基本都在院里，如果有进行手术，医院档案应该有记录才对啊。
既然他从未上报医院，那又是如何做出手术的？
许馨月看了一眼江玖，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怀疑院里？”
江玖摇头，“不是怀疑，这是根据事实作出的合理推断。”
不过，许馨月并没有在意江玖的回答，她又去取出几张CT图递给江玖，“他头颅中被植入过东西，具体的，我并非神经学专家，也并不了解。”
对了，她像是刚想起什么，挑眉笑道，“你先前不是和那个褚教授聊得挺好嘛，刚好让他帮帮忙。”
江玖动作一滞，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很忙，找其他人吧。”
她翻了翻报告，在最后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大的两个字：猝死。
这未免太笼统了吧。
这边许馨月看出了她的不解，解释道，“死者体内并无可疑物质，尽管身体上残存些许痕迹，但都不是致死原因，我们试图还原过死者生前状态，死因极有可能是心脏萎缩造成的猝死。”
凌冬启、褚晔、精神病院、患者、学生、火葬场，江玖心中有了猜测，她终于明白了凌冬启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这果然，不是一起意外事件。
这时，院里传来消息，黄明霞情况有好转，江玖一愣，这段时间都忙着其他事，若不是郝峰突然通知她，她几乎都要遗忘这个案子了。
到底是自己负责的案子，江玖立马应了下来，答应下午过去。
郝峰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门口等江玖，江玖见状快步走上前，两人一同走了进去。途中，郝峰一直在讲述黄明霞的病情，最近有了明显好转，已经从自己构筑的世界中脱离大半，开始和旁人进行沟通了。
这么快？江玖有些诧异。
毕竟之前她连着跑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见她病情有所好转。
她一直以为是郝峰的夸大之词，没想到见到黄明霞的时候，她虽然不认识江玖，也不和她说话，但状态明显好得多，乖乖坐在椅子上，看到生人只是身子颤了一下，没再躲避。
江玖心中有一丝不解，联想到最近的事情，她干脆直接问道，“最近有人接触过她吗？”
这……郝峰一愣，踌躇片刻后回答道，“先前褚教授有接过去治疗。”
闻言，江玖顿了顿，伸手将黄明霞的袖子挽了上去，果然，如出一辙的针眼。
心中的猜想，已经得到了验证。
正当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上级却突然下了命令。
候圣将江玖叫到办公室，神情严肃，“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江玖没有意外，早该想到，有凌冬启插手，这不就是变相的默许吗？她只是不理解。
“没有原因，这是命令，你只需要执行。”候圣避而不谈。
江玖则不管不顾，一针见血，“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对吗？”
“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不要再关注了。”
“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江玖微微合上双眼，按理说，她早已屏蔽了一切情绪，但此刻，她甚至能感受到陆佳楠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嘶吼，“这是人体实验啊。”
无法相信，尽管在这个时代，人权这两个字，依旧显得如此缥缈，不可捉摸。
“陆佳楠。”候圣大怒，“你注意措辞。”
“措辞？我说错了吗？”
候圣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劝道，“这不是人体实验，这是世界科技的前进，你阻拦得了一个褚晔，你能改变世界前进的脚步吗？”
科技的进步？如果前进的代价是牺牲道德良知，成为没有情感的机器，这究竟算进步还是退步呢？
“究竟是科技的进步？还是人思想的退步？”
候圣被江玖问的哑口无言，两人不欢而散。
隔着三米开外，都能感受到江玖身上的低气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眉头，偏偏褚晔发了个消息。
江玖本来就被这一系列操作整的满肚子怨气，如今罪魁祸首发来消息，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她拿着包就去赴约了。
临到目的地，江玖收敛起情绪，她只是不满处理方式，但褚晔这个人，仍需谨慎对待。
褚晔倒没有继续以往客套的寒暄，他看着江玖，目光一如最初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