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还是熟悉的场景，小安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江玖轻轻嗯了一声，顺手将收到的天道馈赠放在小安手捧着的盒子里，问道，“最近可有人到访？”
临行前，万年一次的位面波动迫在眉睫，虽然已经提前做好预防工作，但战场瞬息万变，不容忽视。
闻言，小安便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向江玖阐述了一遍。诚如江玖所想，到底提前有了预防措施，在几大势力的联手合作之下，将这场波动之中，对位面的损伤降到了最低。
江玖点点头，歇下了心思。
她起身打算往后院走去，谁知突然烛火闪动，江玖动作一滞，有人到访？
正这么想着，小安似是明了她心中疑惑，解释道，“是林店主。”
林芝？怎么又来了？
江玖沉吟片刻，正打算回绝，谁知小安一句话让她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
“主人未在之时，林店主已经前来拜访多次。”
罢了。
江玖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说着，就换了身衣服，到大厅等她。
林芝一见到江玖，撒欢儿似的跑了过来，在离江玖有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撇撇嘴抱怨道，“见你可真难！”
江玖没理会她的抱怨，看着小安送上茶，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什么事？”
“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前些日子，几乎各城都忙于位面波动一事，江玖倒不是不清楚底下人阳奉阴违的模样，只是水至清，则无鱼。
无论是掌权者，还是受剥削者，到底不是机器。是人，就有欲望，渐渐地，她也懒得管了，左右完成目标便可。
但这么一层层剥削下去，最苦不堪言的应该是以林芝为代表的一众店主，但瞧她这副模样，也不像是备受剥削的样子啊。
“你业绩达成了？”
听小安说，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林芝动不动就往店里跑。
“当然。”林芝懒懒靠在雕花镂空红木椅上，眉眼一挑，说不出的风情。
江玖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色旗袍，发间还别着一支白玉簪，看上去素净的很，不像是林芝一贯的穿衣风格，怕是刚做完一单就跑了过来吧。
别说，她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芝察觉到江玖的目光，她低头一看，瞪了江玖一眼，手一挥，将衣服换成了以往熟悉而醒目的红色。
见状，江玖收回目光，也不说话，慢悠悠的品茶。
“先前找你你都不在，你目前还有要忙的吗？”说着，林芝扫了一眼大厅，无奈发现大厅除了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几处摆设之外，并无其他独特之处。
江玖嗯了一声，也没仔细解释要忙什么。
林芝也不在意，转而问道，“我每次来找你，你总拿做任务来推脱，我还挺好奇，你这个身份，还需要冲业绩吗？”
“不需要。”
“那你之前还拿做任务搪塞我，太敷衍了吧！”
看林芝气的两颊鼓鼓的，江玖也不急，依旧慢悠悠的解释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见林芝还要多问，江玖便问道，“如今，你在城中已有立足之地，可供支配的时间也不少，可以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以后少来店里找她。
江玖和林芝的相遇本就源于一场意外，当时她刚到这个世界不久，江玖怜她孤苦无依，便帮衬了一把，谁知这么多年，竟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这番言外之意，林芝怎么会听不懂，她眉毛一挑，将将要发作，又按捺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江玖，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上次让你去参加个聚会，本想着能撑撑场面，谁知道招了一堆嫉恨，倒让我日子愈发难捱了。”
瞧她这语气，像是对江玖意见很大的样子，江玖摇摇头，没有搭话。
江玖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林芝不由得噤了声，反应过来，又作势嘟囔了几句，身子微微前倾，一脸探究的看着江玖，“我总觉得你身上秘密好多。”说着，看江玖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瞬间低落下来，“可你都不愿意和我讲。”
“你不懂，也没有必要了解。”江玖一口回绝。
“可我想多了解了解你，我们是朋友啊。”
嗯？江玖动作一滞，不知该先反驳那一句，只好道，“你想知道我的事，可以出去随便打听，我都未必有他们知道的多。”
这么些年，单单是入她耳的版本都不知有多少个了。
“可我想听你说。”这个时候，她到真有当年几分倔脾气。
江玖不答，她接着道，“可你从来不说，我以为这么些年，我们不算知己也是好友，但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要我去猜，就像先前我问你是否做任务，你也总是含糊其辞。”
在林芝眼中，江玖高高在上，大权在握，既无生存之虑，又免奔波之苦，说是不知人间疾苦也不为过。
所以，她沉默，她误以为是不屑，她寡言，她以为是清高。
说到底，阶级不同，她会如此想，也实属正常。
“在你眼中，永生是好事吗？”
林芝没有回答，反问道，“那生若蜉蝣便值得艳羡吗？”
江玖摇摇头，声音平静，“你和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林芝一愣，还没等要反驳什么，便听江玖说道，“能够回答你的，我都会回答你，不回答，只是不愿意欺骗你。”
说着，便让小安将林芝送出去了。
在林芝前来质问她的时候，江玖忽然明白了她曾经错在哪里。
错在未能换位思考，错在未能及时挽救，错在犹豫不决，错在最后将错就错，一错到底。
若非她犹豫不决，未能当机立断，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局面。
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为了赎因为当年的犹豫不决，导致数十位面崩塌，万千生灵湮灭的罪孽。
当年大战，两方势均力敌，她占据先机，为了压制暴动，世界子民贡献出了信仰之力，运势被大大削弱。
转世，轻则平庸一世，重则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这是业障，江玖用敛魂珠收起了大战后存活下的孤魂，在魂体留下了印记，用自己的修为给了一个特权。
天道自有它的运行规则，江玖也无法做出太多干涉，作为等价交换，需要对方付出灵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