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畅心里说不出是酸还是凉还是苦,也许,是三味陈杂。

什么都明白了。

李民当时,并不是单纯的头脑发热被放贷机构骗。

他当时肯定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但是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的她,选择的,是趁着着这个机会坐收渔翁之利,和放贷机构一起骗自己。

看来,李民当初说的,“只要回本就会还钱”的说辞,也没多少诚意。

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自己用父母贷款买的市价200万的房子做抵押,他拿到抵押的40万以后,就抽身退步,出去逍遥。

然后——让自己一个弱女子还这不知道会滚雪球滚到多大的高利贷。

至于自己会不会因为还不上高利贷,房子被收走,是不是会从此万劫不复——看来,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他的生意。

根本就没想过,他是不是会把无辜的人推向地狱。

自己当初捧着一腔真心上前,却撞了个头破血流。

还好还好,她悬崖勒马了,不至于因为自己让“情“之一字蒙蔽了双眼,连累全家跟着自己,被拖入地狱。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王悦畅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那家机构的算盘也打错了。你们真是想的好主意啊,双赢啊。房贷机构只用了40万现金就拿到了市价200万的房子,这单单一项,就白赚160万,这还不算,很可能,还要加上贷款后每个月收的高额利息,很可能,他们这一笔生意赚到的钱,要超过200万;而你,更是只要动动嘴皮子,就空手套白狼,白赚40万。”

“至于我,是我活该,因为我喜欢你,我就活该被你骗?!活该被你们当凯子狠狠宰一顿对不对?!你没想到我竟然还保留着一丝头脑,你们的计谋没得逞,反而翻车了,于是就恼羞成怒,来找我理论?!”

“你说,我的奖金是用你的前程未来换的,那么请问你,你如果拿到了那40万,你的那40万是用什么换的呢?!用我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搭上我的未来!我们一家三口两代人所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人的前程?!”

“我不是说了我有了钱就和你一起还嘛!”李民仿佛自己抓住多么大的理了似的继续嚷嚷。

“你的未来。是不确定的,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否能成功,对不对,但是如果我帮你贷了款,我会落入地狱是一定的。高利贷的利率有多高你不会不知道。”

“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眼看着自己说不过王悦畅,李民迅速转移话题,“最起码,你的一通举报电话,把我成功的可能性整没了。这奖金,你别想拿。”

什么?!

这个人,他要害别人,还不允许受害者自救?!

你是什么高级人种吗?!

“哦?”王悦畅怒极反笑,“行,我不去领奖,你放心吧。”

她怎么可能不去领奖,她只是想用这句话吊着李民,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让你不去领奖,”李民急了,“你应该赔偿我的损失,这10万归我,看在咱们那么久同学情的份上,那30万我就不要你还了。”

“李民,你搞搞清楚,我不欠你钱!!我本来也没义务帮你贷款!”

王悦畅真心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偏执症。

刚刚被自己拆穿,居然还能接着顺着他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这个社会,这的很吓人,可以把那样一个纯良少年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王悦畅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原先,她是为自己感到庆幸,现在,她是有点可怜李民。

最起码,他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良心和理智。

还好,这两样东西,她还有。

“李民,你想干什么?你直说吧。”

“你去拿奖金,奖金归我——”

“李民,你真的很没有道理。”王悦畅想起了那个高中时乐于助人的他。

那时的李民,帮着长得瘦小的自己打饭,给学习差的同学讲题。

她现在真的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封印”,可以把一个人良好的那一面全部封锁起来,就像人格沉睡了一样。

她想最后一次试试,看看,以前那个少年,还会不会被唤醒。

“李民,凭着你的学历,你可以去试试找工作的。你的家庭,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最起码,保证温饱不是问题。你可以找个相对安稳的工作,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吗?你想通过创业翻身,可以。但是你的选择很可能要把叔叔阿姨全都拖上——”

“我不可能去找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的。出去工作就是给别人打工!让别人侵占我的剩余价值”李民像个看破人生百态的哲学家,开始对王悦畅讲起了经济理论。

“如果我像我爸妈一样,一辈子守着一份死工资,当个斗升小民,被人呼来喝去,窝窝囊囊的过完这一生,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我不创业逆袭翻身的话,只是重复我爸妈失败的人生,只会恶性循环!!”

李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国企的基层工人。

想必,李民说的“被人呼来喝去,”就是说的父母的职位不高,被上层所控制吧。

“你说的,恐怕只有你当上宇宙最高统治者,才有可能不被别人控制。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只是希望,你下次在寻求创业伙伴时,能够对对方谈成一些,不要想着让无辜的人为你的冒险买单了。”王悦畅说完,就想要挂了电话。

“你别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按下红色的拒绝接通,李民的声音戛然而止。

闹心,真的太闹心了。

还好,自己看清他了。

她百感交集。

还好,自己还没变,没有因为境遇就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她没什么对不起李民的,也不会把她应得的奖金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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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情的展开,已经超出了王悦畅的想象。

本来准备在家好好准备复习考试的她,这两天,根本没看进去几个字。

她觉得,她被盯梢了。

她挂了李民的警告电话之后,本以为自己和李民就这样了。

老死不相往来。

谁料到,没多久之后,她开始频繁地接到陌生的骚扰电话。

全部都是不同的号码。

而且——

全部都没有前人打的“广告推销”“诈骗骚扰”等TAG.

这些骚扰电话就像没有前科的初犯一样,底子干净得如一张白纸。

开始,王悦畅还没有往骚扰电话的方向上想。

她还接起来几个。

可是接起来之后,对方一直不说话,有时候,还会传来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噜噜噜的低沉的笑。

有时候,一句话不说,比什么都瘆人。

她开始害怕了。

她急匆匆的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锁了个严实,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原本让她感觉到舒适温馨的家,也变得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已经被担忧,恐惧的情绪包围,根本无心学习。

只是骚扰电话已经足够让她神经紧张了。

可是,对方像是觉得这一把火还不够,又添了一把火。

她在晚上拉开窗帘再次确认窗户是否已经锁好时,她惊恐的发现,对门楼上的一家住户,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边看。

吓得她立马拉上窗帘。

双脚也没了力气,整个人滑到了床边。

浑身瘫软。

她开始自己吓自己。

刚刚的那人,是一直在监视着自己,还是,只是晚上无意识的到处望,正好和自己对视了呢?

她希望是后者。

可是,脑子却静不下来。

等等等——

刚刚,她看见的那人,真的是住户吗?

她对于小区周围的邻居,一直算不上多么熟识。

那人,是真的住户,还是,李民雇的黑——社——会啊?!

李民已经不理智了。

雇黑——社——会打手吓唬自己,很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人干的事啊。

这两天,王悦畅晚上一直没合过眼。

她不敢出门,也不敢放松警惕。

也不敢打开电视,不敢打开电脑。

她本想打开电视,电脑转移注意力,可是又怕对方有什么奇门遁甲之术趁着自己注意力都被电视电脑吸引之时对自己下手。

她报过警,可是警察大概以为她是有被害妄想症。

警察只是说,只是几个陌生号码,太正常了。而且,她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监视她,很可能,是她的胡乱臆测。

最后,警察已经不耐烦了,只是叫她不要胡思乱想,等到真的被攻击之后再给他们再次打电话。

王悦畅没办法,她想不出,现在应该联系谁。

联系爸妈?她们远在省外。

而且,她也不想让爸妈知道这些事情,让他们担心。

联系刘意?

刘意这几天有重要的升职考试,她不想去打扰她。

她开始打李民的电话,可是这次,李民倒是很沉得住气。

李民的语气模棱两可,他既没承认是他雇人骚扰王悦畅,也不承认他雇人在王悦畅家附近盯梢。

可是,他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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