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出于对杨溪的爱，还是只是想看到，其实，微博上还是有很多人喜欢自己。
对。她更多的，是想看到其他人对自己说，“谢谢你，喜欢你，你很棒，你给力。”
而不是——
“丑——，恶毒，不要脸，活该”这些词汇——
她像是一直鸵鸟。
一头扎进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土壤。
不知不觉，她就从下午三点刷手机一直刷到了半夜11点。
这期间，不吃不喝没去过厕所。
脑子像是被一根筋扯着。
如果这根筋断掉，她整个人也会短路，还是烧坏。
直到妈妈来催她睡觉。
她听话的关了灯，但是还是睁着眼，看着黑夜里的屋顶。
夜里干瞪眼了一小时，怎么都没法心平气和的入睡，她像一只被挑起怒火的斗鸡，完全无法平静。
脑子里亢奋的很。
自我斗争了良久之后，她没忍住，又拿起了手机。
这一夜。她没能合过一次眼。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对王悦畅来说，是不好的进展。
透过微博，她认识了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自己。
微博上突然蹦出来好多不认识的网友，自称是自己的小学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前同事。
在她们的描述里，自己是一个人品没下限的人。
具体表现在~
小学时候吃鼻屎，偷同桌的钱。
高中时候成绩全年级倒数第一，还在学校期末考试试图抄袭被学校记大过。
大学时候当绿茶想要绿舍友男朋友但是因为颜值太低加上作风恶心所以未遂。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因为手脚不干净，工作效率极其低下，屡屡出错，被至少三个公司开除过。
王悦畅看着那些自称自己熟人的评论，再次感受到了——原来陌生人之间，也可以如此恶毒。
原来一个一个简单的文字组合起来，真的可以杀人。
“路人刷微博看了这个视频不得不说句话了，这视频里被踢的女生我认识，是我前同事，出于保护隐私的想法，她的姓名就不透露了，她曾经弄错了公司的订单，导致公司合作了好多年的大客户和我们断了联系，事后还拒不认错，在网上骂过当时批评过她的领导。建议这种人直接开除，她走到那里会祸害到哪里，不只只是工作态度的问题了，是人有病了，真的。”
“以前大学时候只是觉得她绿茶，没想到毕业之后，工作也这么坑人——”
她很想挨条挨条的解释。
“我不是。”
“我没有。”
“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可是她知道，这些，只会招来更多的骂声。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她的姓名还没有曝光。
所以，她不能自己去澄清什么，免得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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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事务所。
白飞雯办公室。
杨深与白飞雯陷入了激烈的争执。
“妈！！！！！！！你看看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啊！！！！你现在就发辟谣帖子！！！”
“你沉稳一点。现在，大家并不知道被骂的人是谁，大家以为只是个普通服务生。矛头并没有指向我们的工作人员，你现在让我们事务所急着出头，就是主动承认。主动揽过屎盆子来。这是没事找事，懂吗？”
“可是，悦悦都被骂成那样了！！！我不能允许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喷子这样骂她！！！”
“人家帖子里和评论里指名道姓了吗？你就当被骂的不是悦悦，是你不认识的一个服务生。让这个事情这么过去不行吗？！！”
“不行！！！！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视频里的那个女生，不管她是不是服务生，我只知道，视频里的人，就是悦悦，他们骂的就是悦悦！！！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咽不下这口气？”白飞雯快被自己的傻儿子气笑了，“你知道现在粉丝的力量有多大，谁管你咽得咽不下这口气？！！人家华音现在粉丝可以直接去骂供应商，骂广告商，骂网站，骂还是轻的，华音国民度高，她粉丝基数大，万一他们开始抵制，抵制你的代言，你的剧，你就一点商业价值都没有了！！更何况，华音的粉丝里没几个正常人，全是和她一样无理挣三分的杠精，其他人躲着走还来不及呢，你倒好，还要引火烧身？！！！”
杨深一屁股坐在了妈妈办公室的沙发上，起的两个批孔的鼻翼煽动，像个气鼓鼓的仓鼠。
“你哥哥的新剧刚刚上，宣传已经很忙了，我不会让咱们事务所陷入这种糟烂事里去的。”
“那没有别的方法吗？就算您不愿意以事务所的名义为她说句话，我也不能以那天在现场的目击者的身份说句话吗？”
“你说什么？你打算说什么？！！！当时为了给你造势，我们也确实借助了华音的国民度，公布了你俩的高中时候的情侣关系。甜头你也尝到了，全世界都知道华音是你的前女友，华音的粉丝当时对你也算客气，也帮你做过数据，刷过销量，那都是因为华音！！你现在如果出来说，对，那天就是华音无理取闹拿着工作人员撒气，别人会怎么想？！！！会以为你是借着这个时候拉踩前女友！！！外界对你的评价又会降好多！！”
“咱们这个圈子里，最败好感，，最没品的行为之一，就是分手后拉踩前任，开口闭口影射前任，给对方泼脏水的，你不知道吗？！这还要我教你？！！”
“小秦！！！进来！！！”白飞雯说着说着突然拔高嗓音，叫一直等在门口的秦端承进来。
在门外听了半天母子吵架的秦端承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被迫听墙角的尴尬令他一直不好意思抬起头看自己的两位老板。
白飞雯懒得考虑秦端承的情绪她也没要求秦端承直视自己，她直接口气严厉的指着自己不省心的小儿子吩咐秦端承：“小秦，给我看好了他，他的账号，你要控制好，一律不准他自己登陆！！”
“妈，哪有你这样的？！！！”杨深万分不满的也抬高了嗓音，“我自己的账号自己都不能登陆了？！！！那你快把我的手机电脑都收走好了，让我直接当原始人算了！！！”
白飞雯怒极反笑道，“多谢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就让小秦没收你身边全部的电子设备。你现在不只是账号登不上了，就连网，你也别想上了！！！如果我在网上看到你以你的名义对这件事发表了任何意见，我让你后悔被生下来！！！“”妈！！！“杨深气得站了起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悦悦被这么泼脏水？！！你看那些人都说了她什么？！！！她高中什么样子你知道，她的工作能力你也知道，现在呢？！！都被说成抄袭的骗子了！！你的心是钢做的吗？！！居然能硬到这个程度？！！！”
“现在就说我心硬了？！你对别人心软，那对你自己呢？！对你妈妈我呢？！！我看你也是心肠硬得可以啊！！！你自己的剧压了多久都不能播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前年拍的剧，都连续参加了视频网站3年的招商会了都没有广告商愿意冠名！！！你知道大家都是多么着急吗？！！！哦，对了，存货不只是前年那一部，还有去年的！！你知道大家为了能让你的那些存货能够可以播都出去求爷爷告奶奶低三下四到什么程度吗？！你自己看着这么多人忙前忙后的为你付出，你的内心就没有一点震动？！你压了多少存货你知道吧？！！现在我都拿你哥哥出去给你资源置换！！！”
“你自己说说。我说的这些，哪一条冤枉了你？！！你狠着心辜负这些为你付出的人，你的心就不硬了吗？！！”白飞雯说得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把桌子上的一个摆件扔了出去。
哗啦啦，摆件摔在地上，发出了让所有人都不由得身子为之一颤的响声。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吓人，谁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半响，还是杨深主动打破了沉默。
“妈，你说的对，是我令你失望了。我不会那么冲动，只想着自己，那么顾前不顾后了。”
“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好。现在，算我求求你了，给我点清净吧。”
杨深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母亲微微一欠身，昂着头走了出去。
秦端承也赶紧对白飞雯匆匆行了礼，快速跟上。
他们一走，白飞雯像是虚脱般的一下子瘫在了自己的椅子里。
最近，这两个儿子，都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这个王悦畅，不只是二儿子为他屡屡犯错，就连大儿子，也——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经过大儿子的办公室时，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大儿子吩咐听到经纪人去处理王悦畅这件事。
杨溪说，他可以以下次合拍广告为交换，联系华音的对家现在去和她抢一个时尚资源，从而转移华音粉丝现在对王悦畅的注意力。
白飞雯趴在桌子上，疲劳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希望，大儿子的这个策略，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成功。
只要不以事务所的名义，她是不会拦着他们申张正义的。
只是——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要栽到一个女生身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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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溪的策略很有用。
一个星期后，骂王悦畅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华音的粉丝正兴高采烈的在王悦畅身上找存在感呢，可是，谁知，华音刚刚代言了没多久的一个代言被一个与她同咖位的女星抢走了。
理由是——“华音的形象现在不符合本品牌高雅知性的定位，也不符合本品牌‘优雅生活’的宗旨。”
确实，不管什么原因，在公共场合，对人又踢又打，确实说不上什么高雅知性。
但是，她的粉丝不觉得。
她们觉得，这是抢了华音代言的那个女星故意给华音设的陷阱，而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抢走华音好不容易拿了影后才得到的高阶代言。
现在，她们弃了王悦畅这个小头，都去那个相对来说更紧要的敌人——新的代言人女星的微博底下去口吐芬芳了。
王悦畅去女星的微博那里围观了一下。
满屏都是不堪入目的词汇。
比当初骂她的时候不知道狠毒了多少倍。
王悦畅刚刚被网暴过，现在，她万分同情这个顶替华音的新代言人。
本来，拿到高阶代言是件好事，可是，这下，被弄的——
就像是吃了一口夹着屎的牛肉汉堡。
王悦畅起床，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
她坐在窗户边，向着窗外眺望。
小区一如既往，宁静的很，老爷爷老奶奶相携眺广场舞，孩子们你追我赶的踢足球。一派祥和，没有一点点反常的迹象。
还好，她这边，没有像梅尚彦想象的那样，很快就被人肉出来，被一群八卦狗仔记者堵到门口。
一次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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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李民家。
李民十分局促的坐在自家餐桌边上的凳子上。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黑色风衣，带黑色墨镜的男子。
男子的面貌包裹的很严实，可是，他浑身冷冽的气质倒是散发的淋漓尽致。
他都不需要开口说什么，就能让李民觉得，仿佛，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他自己，只是他好心收留的一个介入者。
男子看着李民那拱肩缩背，十分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嗤笑一声，“你坐老虎凳呢?”
“啊？不是。不是。那个。不是什么老虎凳，——我那个——是想给您倒水，您喝水——”男子一发声，李民更害怕了，开始半站起来殷勤的给男子倒水。
李民嘴上说着倒水，可是看着男子放在桌子上的带刀疤的手，手里的水壶差点握不住，水也大部分都洒在了杯子外面的桌面上。
“行了行了。喝水就算了。”男子隔着墨镜，送了李民一个白眼。他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喝那杯恐惧之水的意思。
“说正事吧。只要你收了钱，办好事，一切好说。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