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奴才,倒是坏了哀家的大事;不过也罢了,这个时候让她死了,也确实不是最好的时候。”

下面之人连连点头,像一条忠实的哈巴狗。

“那后来呢?皇上没有迁怒于步非宸?”

这下还真是有点难倒了下面的人,他一脸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这个……奴才一直打听不到皇上那边的消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皇上与摄政王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极度阴沉。

她缓缓起身,身侧之人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

“你们都听到了吗?”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语,身侧的老嬷嬷点点头,却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蠢货,一个个都不用脑子想事情吗?你们说说,若是哀家有个什么万一,你们难道连能保住淮王的人都没有一个吗?”

“是,太皇太后您教训的是,奴才日后一定要好好思考。”

“哼,你们就是不用脑子,现在皇上那里连哀家都打探不到消息了,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皇上的翅膀硬了,他现在就快要连哀家都无法掌控了。”

经由提醒,几个宫人马上反应过来。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办?”

“哼,他越是不让哀家渗透进去,哀家就偏偏要进去,哀家不仅要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哀家还要让那人就跟在他的身边。”

“娘娘您是说要将苏公公顶替了?”

“蠢货,他一个奴才,再亲近能亲近到哪儿去,哀家是说……该替皇上找个枕边人了。只要那人是咱们的人,还怕皇上的消息不传过来?”

似乎那性子直的赵太后与眼前这位相比,那简直就是小老鼠遇到了大老鹰一般,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

此时仍陷入心喜之中的二人在氤氲的热气弥漫的香汤之中嬉闹着,似是那新婚燕尔的夫妇一般,如胶似漆的放不开彼此。

躺在上官扶苏的怀中,步非宸指尖细小的水珠丢在上官扶苏的脸颊上面,沉声说道:“日后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一口咬在她的指尖,上官扶苏轻笑道:“朕才是皇帝。”

“可我是摄政王,受先皇托孤,辅佐你成就大位,你必须在大事上听我的。”

“听,怎么就不听,你就是不是摄政王,朕也听,谁让朕的一身幸福都在你这儿。”

“上官扶苏,你能不能不说这种浑话?”

“那难道说你想要朕选妃?在这后宫里面多几个碍眼的女人?”

本以为步非宸会矢口否觉,但他却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驳。

不知不觉的看向了怀中的女子,却看到一张十分纠结苦闷的面孔。

“你说得对,你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本就是你的权力,我没资格管你。”

“但朕不想,朕只要你一个人就好了。”

背后传来的拥抱使得步非宸心中的巨石落了地,不管他此时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曾经有过这样的心思,她就该满足了不是吗?

日下,二人纠纠缠缠的从宫里走了出来,苏公公却是半天不敢抬头看步非宸,而是犹犹豫豫磨蹭着说道:“皇上,老奴刚刚听闻,太后娘娘命人去护国寺请了尊观音送进了凤鸣殿,说是日后腰吃斋念佛消除业障。”

讥诮的扬起嘴角,上官扶苏此时不顾及其他人的眼神,仍旧牵着步非宸的手,却是将眼神落在了苏公公的头上。

“她说的鬼话,你也相信?”

“奴才……不信。”

这是真事儿,他伺候先皇一辈子,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门儿清,会心怀愧疚?怕是她就从来没长那样的心。

“我想她做出如此举动,应该是变相的向太皇太后示弱,告诉她自己已经推出这场争斗,只想保命了。”

听了步非宸的话,苏公公马上点点头,还是摄政王的想法高明,岂是他们这种奴才能揣度的?

眼瞧着皇上此时已经没了早上的那般晦涩,再看着面前二人这手牵手,苏公公觉得自己这颗老心脏迟早有一天要被皇上吓得停止了跳动。

“皇上,韶华殿那边有人过来,说是太皇太后有要事要找皇上与摄政王商议。”

怎么这才说道太皇太后,她就一下子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

步非宸皱眉看了上官扶苏几眼。

今日原本清晨天际是格外的蔚蓝;可此一时竟然有些阴沉沉的,那乌云已经飞到了头顶上,怕是一转眼便是大雨来临。

此时的韶华殿中只能听见细微的饮茶之声,却再没有听到其他的声响。

太皇太后抬起头看着上官扶苏,又看了看步非宸。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二人竟然还是如此谦和有礼,看上去密不可分,倒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貌合神离,还是真的坚不可摧。

缓缓的放下了茶杯,太皇太后微微抬起头笑道:“皇上,哀家看你脸上气色不大好,听说你近来因为濮阳公主的事情没少挨累是不是?”

“多谢皇祖母的关怀,朕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皇兄的悉心照顾。”

说话间,上官扶苏看向了步非宸,却不成想他此时竟是造了个大红脸。

什么叫他照顾的?他怎么就照顾了?上官扶苏说话从来都不靠谱。

心中愤懑的磨牙霍霍,却不料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太皇太后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趣意,只是和缓的微微一笑。

“宸儿啊,哀家可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你能将哀家的孙儿照顾的这般妥帖。”

步非宸闻言却是抬起头,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太皇太后真的是对他心存感激。

果然,话语一转,太皇太后再次放下手中的茶杯。

“皇上,虽说有摄政王在你身边照顾着,哀家是放心,但是你也总要提人家摄政王想想才是;他都多久没回家了?府上的娇妻又该如何?再者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冥王府添丁延续后代了不是?”

嘴角刚刚的含笑却在此时慢慢的冷却,上官扶苏别有含义的看了看太皇太后的面颊,而后沉声说道:“皇祖母,既然摄政王是被先皇托孤照拂朕的,让他操劳一下朕以为也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不知道体谅他人呢?那就是不说摄政王,单说说你,你看看你这单薄的身子,若是有个万一你让皇祖母如何跟你父皇交代?”

“朕……”

“所以哀家思来想去的,最后就决定了,你也到时候了,不如就让哀家与摄政王操持着,替你选一门婚事吧!”

“什么?”

此时不等步非宸起身,那边的上官扶苏可是第一次在这韶华殿失了分寸。

眼见着他凤眸中折射出寒光,震得太皇太后与步非宸掌中的茶杯都抖了几下。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要吓死哀家?”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上官扶苏又稳了稳心神,双手抱拳说道:“都是孙儿的错,惊吓了皇祖母,但孙儿以为,眼下国事尚未平稳,朕在这个时候选妃又有何面目面对众朝臣?”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太皇太后这个活了一辈子的老女人又岂会被吓退?

她脸上浮现似真似假的笑容,开口道:“皇上,国事总是做不完的,哀家以为诸位臣子会明白你的苦心;再者说,为皇家延续血脉,那也是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不是吗?”

“可是……”

“别可是了,要不然,咱们听听摄政王的意见,宸儿,你觉得哀家的提议如何?”

步非宸此时只想做那掩耳盗铃之人,佯装充耳不闻窗外事,但眼下这血淋淋的事实却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必须替上官扶苏做一个决定。

缓缓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充满了希冀与期盼的眼神,心如刀割。

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他好不容易才跟上官扶苏心意相通,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要让他亲手将自己最爱的男人拱手送给其他的女人。

他是否该像所有善妒的女人那样此时就堂而皇之的站起身来,朝着太皇太后怒吼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心中千百次的叫嚣着,手中紧攥茶杯的指尖已经冰冷的毫无知觉。

在那四只眼睛的注视下,连步非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他脸色微缓的抬头笑望着太皇太后,而后又将视线慢慢的落在了皇帝上官扶苏的脸上。

“臣以为……”

“摄政王自然是觉得朕的话有道理,他一定也希望朕能尽快掌管国事,将我熙国发扬光大,是不是?”

眼底浮现急躁的表情,却使得太皇太后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皇上,哀家此时正在问摄政王的意见,我想他还用不着你提醒他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你说是不是?宸儿……”

心在淌血,脸上却始终挂着黑白分明的笑意,步非宸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着太皇太后深施一礼。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以为……您说的对,皇上是该选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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