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子玉……”
江楚出神地喃喃着这个名字，倏然睁大双眼，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直对祁玉，
“你是紫玉？！永乐五年作《凌波与天歌》的紫玉？！”
祁玉歪一歪头，表示默认。江楚却立刻兴奋起来，不顾病体虚弱就要起身，膝下一软，跌近子息怀中。
子息沉默着伸出双臂环住江楚，吐息轻薄地萦绕他耳畔，
“你累了。”
子息虽只风轻云淡一句，祁玉却深感话中浓重的不满。那是一种极其压抑的占有欲，如火山喷发的前夕般骇人。
祁玉忙朝江楚作揖道，
“丞相大病初愈，还是先休息吧。我每日都会来的，有什么话，不妨来日再说。”
他说这话时却看着子息，江楚一下就明白了，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点了点头。
子息全神在江楚身上，并未发觉异样。他此刻只深感苍天庇护，江楚的体温虽然还是不高，但好歹面上恢复了些许血色，脉搏也更有力了些。
祁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出门时还贴心地关好门，给屋中二人留下满屋暖意。
子息啊子息，你是彻底陷进去了。
祁玉轻笑一声，阔步而去。
祁玉一走，屋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阿楚……”
子息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把脸深埋在江楚的颈窝，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令人心安的淡淡草木香。
“阿楚，子息错了，子息保证努力管好北凉，虽然我不如兄长聪明，但是我会学的，真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子息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带着哭腔，江楚还是叹息，试探着轻轻抚上子息环着自己的手，他立刻反手紧紧握住。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比不上别人。我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子息，没人能替代。”
江楚闭上了眼，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子息近在咫尺的呼吸，缓缓开口，
“我只是不忍，只是愧疚。你本应更加优秀的，我总是在怀疑我做的到底对不对。我读圣贤书，学习如何辅佐君王，却从未学习过该如何做一个良师益友。”
“我也不想逼着你抹杀本性，可你毕竟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子息，从你降生的那一刻起，百鸟来朝，你的命数就定下了。”
“帝王家的仁慈和善良等于自毁命途，我实在不忍看到你被这些污垢蚕食，我只能教你如何拿起武器，如何保住自己和大凉的江山。”
子息始终沉默，但环抱着江楚的手却缩紧了。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教你一些别的，真正美丽的东西。可是我这双帝师之手，写出的只能是朱子训、圣人言——我又何尝不想对月花间、吟诗作对，可是从我成为状元的那一刻起，子息，我就同你一样，拥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能明白吗？”
子息很久没有动弹，在长久的沉默后，他轻微地点了点头。
“阿楚，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
“我从不知道，你活的这么累。我总是在抱怨帝王之难，甚至迁怒于你，却从未想过，你的辛苦，你的付出，尽在无言中了。”
“我辜负了你。阿楚，我真是个混蛋，真的。”
子息说着把头抬起来，看着江楚瘦弱的肩膀出神，
“阿楚，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有我在。”
江楚笑了，轻得如一层稀薄的云烟，
“我只愿看你君临天下，看大凉万世永昌。”
“我必让你如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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