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老翁说的,这确实是需yào

坚强毅力的过程,虽然每次手术都是在倪妮昏睡中进行,可每当清醒后,疼痛却越发的剧烈锥心。距离三个月之期还有足足两个月,然而却像是还有二十年般漫长。再过两天换容手术就得步入中级阶段,而倪妮的心,颤抖亦不足以形容。

经过这一个月的了解,倪妮终于知dào

老翁第一次给自己喝的是什么药了,它的功效其实和麻醉药差不多,能让人长时间的显然昏迷。随着手术的逐步进行,这药也在逐步的加量,由一开始的一碗已经变成了两大碗,而这两大碗却是分两天服下,第三天便开始下一步骤的手术。

“丫头,该喝药了。”倪妮正坐在床边出神,老翁端着药又来了,“马上就要进入中级手术了,还得加大药量,这次得喝三天。”说着,便将药碗递到了倪妮手上。

倪妮没有抱怨,只是接过药碗默默是喝了下去。药水虽苦,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真是难为你了丫头,不过你放心,中级的后期,药量便会逐步的减少的,再忍忍,再有两个月就好了。”这些日子,老翁已习惯了叫倪妮丫头,每每看着她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的样子,他就好生不忍。他也有过女儿,若是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和她一样的年龄,只可惜……——

应该也和她一样的年龄倪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她能忍住,随即将空碗递给了老翁。

“嗯,真是个勇敢的丫头。”冲倪妮慈祥一笑,老翁随即走出洞去。竟管,那笑对于被包成粽子的倪妮而言根本看不到。

比起初级,中级的手术俨然就是酷刑,每一次醒来,都会让倪妮疼的恨不得自己永远保持昏迷,这样就不用那么难熬了,而这第二个月,更是恍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不过当中级渐入尾声步向高级时,疼痛不及之前,明显的好过许多。

然而,当手术越发的接近高级,倪妮平和的心却激动忐忑了起来。再忍忍,再忍一个月就好了!

高级阶段正是整个换容术的巅峰冲刺阶段,接受换容者虽然身体上的痛楚大大减少,然而对于操作者来说,却是最为关键的,稍有不慎,一切努力皆功亏一篑。换容者不得露于烈阳之下,对于这一点,倪妮占了绝对的优势。

高级阶段中期,倪妮的脸已经大致整形完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养和修复。这个时候的她大可以摘掉那裹的厚厚的绑布,然而老翁却担忧会发生什么意wài

,所以只让倪妮露出了眼睛,鼻孔,和嘴巴。这粽子脑袋除了通风透气儿了,还是丑不拉几的难看。

不过竟管如此,倪妮却很满足。现在的样子跟之前比起来可要方便多了,至少可以自己吃饭喝水,而不是让那老翁拿支袖珍竹筒在那帮着喂流食。不过话说回来,好几个月的这么折腾,这腰却一点也不见缩水呢,貌似,还胖了那么一点点。思及此,倪妮随即双手暗暗掐了掐自己的腰。

“开饭了。”掐着略微有些长肉的腰,倪妮正郁闷着,老翁便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走了进来,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可这走路的步伐速度却丝毫不见逊色于年轻人。

“哇!好香哦!”还没等老翁将饭菜搁上桌,倪妮便迫不及待的扑上去贪婪的狠劲嗅了嗅。

“注意,别太激动。”见倪妮大大咧咧的样子,老翁不禁紧张的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你现在正处于修复期,喜怒要掩藏于心,都给你叮嘱多少次了?就是这么不长记性,要是闹腾出个丑八怪可别怨我!”

经老翁这一提醒,倪妮这才想起自己的不便,不禁俏皮的暗自吐舌,讷讷的在桌前坐了下来。

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老翁这才将饭菜一一搁上桌。还是三荤一汤,不过,今日多了个素,变四菜一汤了。

“咦?”看着桌上的加菜,倪妮茫然了,“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不该问的别多问,注意……”

“我知dào

我知dào

,注意情绪嘛,记着呢。”不想再继xù

听他说教,倪妮急切的抢过话头打断了他,“不过,咱们相处也这么久了,你又是长辈,总那么你你你的称呼也着实别扭,倒是该叫你什么的好?”

“江湖上都叫老舍癫神医,你就叫我癫老爹吧。”听罢,老翁夹菜的动作随即僵硬住,眸色黯然的道,说完便继xù

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快吃吧,饭菜该凉了。”

“哦。”轻哦了一声,倪妮随即低头扒起碗里的饭来。不知何故,刚刚看到癫老爹的眼神,她的心就没来由的一阵紧揪,在那双历经沧桑的炯眸里,她看到的是浓浓的悲凉和哀伤。

虽然是吃着饭,可倪妮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偷瞄眼前的癫老爹一两眼。癫老爹……这癫字不是他的真姓吧?他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去,就糟老头一个,居然还学着年轻人玩神mì。

“吃饭不用心,当心喂到鼻孔里。”倪妮望着癫老爹正想的出神,却被他冷不防的突然出声吓掉了手中的筷子。

“切,老爹,你应该有几十年没漱口了吧?嘴巴可真臭!”很没好气的狠狠瞪了癫老爹一眼,倪妮毫不客气的回嘴,却刻意省去了癫字,而是直呼老爹。

“嘿嘿……丫头,你猜对了!老爹我一辈子也没漱口过呢!”说罢,癫老爹还故yì

咧着一口污秽的黄牙恶心人,然而那眼眸深处噙着的泪水却未能逃过倪妮狡灵的眼。在那双沧桑伤感的眼底深处,她看到的是孤独和寂寞。

“老爹,你在这山洞住了有多长时间了?”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倪妮搁下碗筷,试探的问道。

“十几年了。”听罢,癫老爹微微迟疑,却还是回答道。

“十几年?这么久?”倪妮早就看出这洞住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乍听这个数还是不免有些震惊,“你这十几年,难道都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

“丫头,吃饱了吗?”然而,面对倪妮的问题,癫老爹却逃避的转移了话题。

“嗯。”虽然对着突来的话题转移有些发懵,但倪妮还是点了点头。

“吃饱了就上床躺着休息,再过十几天就可以完全除去绷布了,千万不可在这会儿出什么纰漏,一刻也马虎不得。”一番叮嘱后,癫老爹随即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走出洞去。

望着癫老爹孤独而落寞的背影,倪妮的心也不甚难过了起来。多么可怜的老人呵?他是知dào

我想要问什么吧?所以才会反应如此敏感。在他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我,该去揭晓它吗?

竟管癫老爹早已走出了视线,倪妮却并没有依言到床上休息,仍旧是痴痴的那么呆望着发愣。

夜晚的月亮很圆很明亮,想必应该是十五了吧?自从来到冥王谷,这还是倪妮第一次能够这么坐着欣赏月色的美丽,缠着绷布的她伸手不见五指,更遑论是看月亮了。

哎……再等半月就可以全部拆掉绷布了呢?也不知究竟会是一副怎样的容貌。一想起这些,倪妮的心就没来由的即紧张又期待,即兴奋又害pà

起来。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虽然不期望自己整容后能拥有多了不起的花容月貌,但也担心着会丑的影响市容,不能见人。

接下来的最后半个月过得倒是挺快,眨眼即到。眼看着拆去绷布的日子在即,倪妮的心没来由的越发紧张起来,这两天几乎是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就是扑咚扑咚擂着鼓。

哎,明天,明天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呢。不管怎么样,终于可以脱离纳兰紫钰的阴影做回自己了。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中的‘木乃伊’,倪妮连眼底都盈着满满的笑意。

“夜色已深,干嘛还不上床睡觉?”冷不防,癫老爹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着实吓了倪妮一大跳。

“哎哟老爹!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吗?”转头瞪了身后的癫老爹一眼,倪妮很没好气的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呢!”说罢,她随即连人带头钻进了被窝。

“呵呵……这丫头。”好笑的摇了摇头,癫老爹这才转身走出了洞去。

听到癫老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倪妮这才自被窝里钻出头来,坐起身,无聊的掐起了手指甲。明天就是除去粽包头的日子,她这兴奋激动的,哪能说睡就睡得着呢?

一直那么坐着,直到深夜,倪妮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然而,这人生最悲催的就是睡不着的时候夜太长,而熟睡的时候却天亮太早。这不,人家倪妮这才感觉刚睡熟没多久呢,癫老爹便扯着他那破啰嗓子嚷开了。

“懒虫还睡呢?起床啦!”在癫老爹叫第N遍后,床上的人仍旧睡的跟猪似的没反应的情况下,他不禁暴走的加大了音量的分贝。呃?可是,咋还是没反应呢?这丫头,睡的可真沉啊!思及此,他随即咳嗽的清了清喉咙,再次加大音量的分贝,“吃烤ru猪啦!”嘿嘿,有吃准能醒!

“啊?烤,烤ru猪!”这招果然奏效,赖在床上装死的倪妮一听有烤ru猪吃当即便翻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望着癫老爹,“烤ru猪,在哪里?”

“还在林子里,没抓到呢。”听罢,癫老爹随即两手一摊,耸耸肩道。

“老爹!你……”生平第一次,倪妮感到了被人忽悠的挫败。

“好了,坐过去,该拆绷带了。”见倪妮气得频临暴走的状态,癫老爹也不在逗她,指了指梳妆台的方向,随即一脸严肃的言归正传道。

“哦。”一听拆绷带,倪妮被忽悠的气一下子全消散了,听话的坐到了梳妆台前,心情瞬间复杂而纠结,是忐忑,是紧张,亦是期待。

癫老爹随即走到倪妮身后,自梳妆台上的竹篮子里拿出他早就准bèi

好的剪子,在后脑勺挑起绷带轻轻的剪断,随即才用手小心翼翼的一圈一圈将缠着的绷带绕了下来。眨眼工夫,那缠裹在倪妮脑袋上的绷带已然被全部拆除。

突来的一阵凉意扑面,倪妮本能的一缩脖子,然而却紧张的闭紧双眼始终不敢睁开,手心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冰凉。

“丫头,睁开眼睛看看?”见倪妮因紧张而浑身抑制不住的轻颤,癫老爹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道。

“我,我是不是很难看?”倪妮颤声问着,仍旧不敢睁开眼。

“想知dào

难不难看,自己睁眼看看不就知dào

了?”见倪妮仍旧缺乏勇气,癫老爹再次鼓励着。

“我……”竟管这样,倪妮还是很犹豫。

“睁开吧丫头。”再次拍了拍倪妮的肩膀,癫老爹脸上的笑充满了慈爱和宠溺。

有了癫老爹的一再鼓励打气,倪妮这才紧咬着牙,试着怯怯的睁开眼来。然而,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震撼的心脏都不禁停跳数秒。

“呃……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倪妮满眼的不敢置信,“好,好,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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