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行刑的宫人当即举杖就要打下,骤然一道倩影晃过,楚沐衻已然不顾一切,在众人的惊愕下趴到了冬梅身上,还好他们收手及时,才免去了杖打贵妃之罪。

“请皇太后息怒!”见木杖没有打下,楚沐衻这才抬起头来哀求的望向太后,“不管冬梅犯了何等亵渎神明的罪过,她亦受到了惩罚,我佛慈悲,相信也不喜见到血腥过重的场面,请还皇太后饶了冬梅这一次。”

“贵妃娘娘……”见楚沐衻如此不顾一切为自己挡杖求情,冬梅的感动不言而喻。

安抚的拍了拍冬梅的肩,楚沐衻随即将她扶起,得不到太后发话,她随即祈求的望向一旁的轩辕和硕,“皇上?”

“母后保重身子要紧,何须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贱婢大动肝火呢?”接受到楚沐衻的求救信号,轩辕和硕当即出面求情,说罢,也不等太后发话,便对她暗使眼色道,“大胆贱婢!太后仁慈,还不快快谢恩退下?”

“谢皇太后洪恩,谢皇太后洪恩……”听这话,冬梅连忙机灵的磕头谢恩。

“哼!”太后左手的权杖握的死紧,重重一声冷哼当即愤然撇开了脸。

见罢,轩辕和硕随即不着痕迹的冲她们扬了扬手,待楚沐衻扶着冬梅退下,这才搀扶着皇太后的手腕道,“朕看母后您也累了,不如就让朕亲自扶母后回寝宫休息吧。”

一路自佛堂回到龙泉宫,虽然有楚沐衻搀扶着,可冬梅依旧步伐蹒跚,走的是步步艰难。更让冬梅感激涕零的是,身为堂堂贵妃,楚沐衻居然纡尊降贵亲自为她伤口上药。然而,她痛在身上却是感动在心,她不过是一介奴婢,何德何能承蒙主子舍身相救?如此厚恩大德,哪怕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一辈子也无以报答。

“娘娘亲自为冬梅上药,冬梅……”

“药上好了,你什么也别说,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本宫知dào

这样趴着很难受,你就委屈忍忍吧。”打断冬梅的话,楚沐衻说着将手中的药瓶用盖封上,随即自床沿站起身来,“我就先回房了。”说罢,她这才转身而去。

就在转身之际,楚沐衻的脸上随即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淡笑,竟管她也觉得此举有些卑鄙,可是只要能够找出樊的下落,她甘愿做个卑鄙毒妇,哪怕落个一世骂名也在所不惜。

冬梅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皮开肉绽的也非是三两日可以愈合的,在床上这一趴就是半月。

这段日子,楚沐衻梦见夏侯樊的日子越发的频繁,每一次,她都自噩梦中惊醒,这不禁令她一颗想要找出夏侯樊下落的心越发的急切。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前,遥望窗外,她的眸光却是飘忽没有焦距,眼底像是盛载着一切般幽深,却又似空洞无神,其心思,竟连她自己都难以参透,她也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看什么,想什么,只觉得好累,好茫然。

“樊,你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喃喃自语着,楚沐衻语气里充满着疲累。

当冬梅端着午膳走进时,看到的就是楚沐衻神情恍惚的忧郁模样,不禁暗暗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才快步走近桌前,一一将饭菜摆上桌,“娘娘,该用膳了。”

“嗯。”轻应着点了点头,楚沐衻这才转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你也坐下一同用吧。”

“冬梅不敢。”面对楚沐衻的盛情,冬梅当即惶恐拒绝。

“有何不敢?本宫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哪来那么多废话?”没好气的一翻白眼,楚沐衻说着不给冬梅婆妈的机会,直接便伸手将她拽坐了下来,“一个人吃饭也是食不知味,你就当是为我作伴好了。”

“那……谢娘娘赐膳。”说罢,冬梅随即站起身来,“那冬梅这就再去备副碗筷来。”

“好,快去快回,我等你。”先还愕然冬梅何故起身,听罢,楚沐衻这才恍然一笑。

“是。”应罢,冬梅这才走了出去。

说来冬梅这丫头动作确实麻利,虽然是大伤初愈,可这一来一返倒是眨眼的事儿。然而,坐在楚沐衻下方,一副碗筷摆在那却好比摆设,冬梅就那么木讷的坐着,一动不动。

“噗嗤——”见到冬梅这般,楚沐衻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冬梅,你觉得本宫对着一具人偶,吃起东西会可口么?”

“是。”听罢,冬梅不经意一个激灵,这才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吟诵着这首《锄禾》,楚沐衻也随之拿起筷子来,“冬梅,咱俩可不能Lang费了老百姓的心血,一定得把这些食物通通吃个精光。”

“是,娘娘。”小声应罢,冬梅这才小口吃了起来。

不过,楚沐衻的吃相可就没那么含蓄斯文了,大口大口的吃着,毫无顾忌,让人很难想象这样吃相的人竟然是堂堂一国贵妃。

一堂饭吃下来,两人果然把一桌菜食撒当了个精光,看着满桌空盘狼藉,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收拾了吧,等一下咱们出宫一趟。”用手帕轻擦了擦嘴角,楚沐衻随即吩咐道。

“是,娘娘。”冬梅应着,这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待冬梅收拾完毕,俩人随即便换上一身便衣,备上一辆马车便低调前往宫外而去。

驱车的车夫自是平日伺候楚沐衻的小太监小六子,一路行驶,虽然低调,然而马车的豪华却仍不觉引起路人侧目。

他们一路长驱直出宫门,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却不知高高的宫闱城墙之上,一道犀利如利刃的阴狠冷眸正深深紧锁着他们。

惜妃冷冽的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遥望着马车离去的身影,眸光阴冷如炬,唇角紧抿的弧度更是带着一股死神的萧杀。

“惜妃娘娘?”一直侍奉于惜妃左右的贴身宫女彩凤瞅了瞅远远驶离的马车,不禁靠近她身边小声道。

“你立kè

找两个功夫了得的人跟着她,本宫就不信,抓不到她的软肋。”没有人是我惜芸成为皇后的阻碍和威胁,她楚沐衻亦然!瞳孔阴冷的微微收缩,纳兰紫杉眼里迸射着凌然杀机,“若实在找不出软肋,那就给她加上一根。”

“是,彩凤这就去办。”严谨的应着,彩凤随即退了去。

傲然的杵立于城墙,惜妃没有回头,竟管远去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眼底的森然杀气却丝毫不见减弱。

一出皇城,他们很快便融入了繁华热闹的市集,拥塞的行人让马车不得不减缓了前行的速度,速度慢下了,坐在马车里也就感觉不再那么颠簸了。

“娘娘,咱们此行是要去哪里?”掀帘望了望车窗外,冬梅回头不禁问得好奇。

“中部侍郎,纳兰府上。”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的布帘,楚沐衻淡然应道。

“纳兰府?”听罢,冬梅不甚纳闷儿。

“呵呵……冬梅的话,似乎多了点儿?”楚沐衻不禁挑眉反问,唇间勾起的笑意竟不觉令人心底生怯。

难得见到楚沐衻这般表情,冬梅当即怯弱的噤声不语,默然低头。

虽然占用了纳兰紫钰的身体已久,可这纳兰府楚沐衻却是头一次‘回’。纳兰府对她而言是陌生的,经lì

了诸多的变故,唯一可以蒙混过去的理由,就是‘失忆’。

一下马车,冬梅正欲前去敲门,却被楚沐衻拉住阻止了下来,“我来吧。”说罢,随即走上前去,抬手敲响了紧闭的朱漆大门。

叩叩几声敲门声响起,没有让她们等待门便应声而开。

看着楚沐衻等人,开门的家丁不禁一脸茫然,“几位这是?”

“你们大人在吗?”淡然的看了那家丁一眼,楚沐衻微笑着问道。

“在,不过你们……”

看出家丁的顾虑,不待他把话说完,楚沐衻便出声打断他抢过了话头,“我要见你们大人,带路吧。”

“呃,这……”听罢,家丁仍有些犹豫,但转念却还是点了点头,“几位请随我来。”说罢,随即带头走在了前面。

“小六子,你暂且在此候着。”吩咐小六子留下看车,楚沐衻当即便带着冬梅跟了进去。

纳兰府不大,但也还算中等阶级的富裕,花园凉亭,假山流水倒与这府上增添了不少自然的清新惬意,正所谓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他们刚进府没多会儿便在花园见到了纳兰老爷子,不过人过七旬,背却已经佝偻严重,不时发出的沉重叹息越发显出他的苍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早已翻过古稀的年迈老者。说来也是难为他了,在同一时间,同时失去两女,任谁也承shòu不住如此致命打击。

“老爷?”在纳兰老爷子身后两步之距,家丁垂首小声的唤道。

闻声,纳兰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来,当见到家丁身后的楚沐衻,当即便惶然跪地行礼,“老臣不知贵妃娘娘造访,有失远迎,还望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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