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助进行治疗的牧师和圣骑士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的神圣能量源源不绝。

奥里克斯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伤口上的暗影能量几乎消失殆尽,血肉再一次变得鲜红起来,亦是有鲜血在肉芽蠕动闭合之际流淌了出来,不再是黑色的脓液。

又十分钟下来,饶是深谙神圣法术的大主教,也有些吃不消了,好在治疗已告一段落。他停止施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在低声交谈的众人纷纷收声,达索汉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主教,状况如何?奥里克斯不要紧吧?”

“他已经没事了。鉴于奥里克斯对刺客武器的描述,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能在这把不祥之刃的攻击下幸存,我们的圣徒确实深受圣光的福泽。”

本尼迪塔斯目光慈祥地看向了奥里克斯,看了他一阵,半晌后幽幽叹息一声,道:“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情……萨拉塔斯出现在这里,有我的很大责任。”

众人皱眉,都听出了某种言外之意。

“多年前,是我将其从娜塔莉·塞林的遗物中取出,藏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并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今天。”

大主教讲述起了过往,从曾经如何密切关注遗忘之影教派,到眼睁睁看着娜塔莉·塞林走上不归路,再到得知其死亡的消息,赶在肯瑞托议会派来的法师之前,取走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

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我认同娜塔莉关于光影均衡之道的理论,可遗忘之影教派的存在,却等同于为世人打开了恶魔之盒。

不是谁都能承受暗影的腐蚀,透过圣光,窥见与之对立的反面力量……溺死者往往是擅泳之人,有太多在她的号召下,踏上光影之间那一线钢丝般的平衡的追随者,因此堕入了黑暗面。

我不希望任何人得到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娜塔莉的例子已经证明,任何人都无法控制这把可怕的武器,包括达拉然的法师们。得到它以后,我犯了大多数自负者都会犯的错误——我居然试图研究它,破解它的秘密。

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萨拉塔斯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休,试图将我拖入无边的黑暗。在一切无法挽回前,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及时将其封存到无人知晓的角落,从此之后再也不碰。它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可怕得多。

得知发生在奥里克斯身上的事情后,我特意去查看了藏匿地点。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已经不见踪影,再联系到奥里克斯的描述,以及对他伤口中特有的暗影能量,所以我才笃定,伤了他的就是这把武器……”

说罢,大主教看向了奥里克斯,歉然道:“看来我当初对达拉然隐瞒此事,将其封藏的行为愚不可及,只得庆幸的是,奥里克斯福泽深厚,否则我就要沦为圣光的罪人了。”

众人都有些吃惊,原来萨拉塔斯一直在大主教手里。

他们对这把不祥之刃的认知大多停留在表面,听闻连大主教这等圣光的代行者都难以抵御它的腐蚀,不由觉得,它比原先想象的还要可怕许多。

“如今再保守这个秘密,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会如实向肯瑞托议会告知此事,尽力弥补曾经的错误。在历史中,萨拉塔斯的每一次现世,都会掀起黑暗的浪潮。但愿这一次,它不会在我们竭力抗衡燃烧军团时,造成太大的麻烦。”本尼迪塔斯大主教幽幽说道。

……

凌晨,奥里克斯伤势已彻底稳定下来,一众圣光教会及白银之手高层离去。

对于大主教毫无保留的坦露,他并不认为这是没有遭到腐化的明确证据。万一是实际上已经遭到腐化,故意如此,降低自己的警惕呢?

究竟该如何反制萨拉塔斯及其背后的上古之神势力,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力量不对等自不必多说,最关键的是,目前整个北地的注意力都被爆发的瘟疫牵制住了,恰好是第三方势力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万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喝了杯水,拖着疲乏的身躯,再度坐回床上,按动手环,激活了【光暗之衣】。

光芒从手环中涌现,在他身体表面构建出了圣洁的甲胄。

在瑞泽布水晶中蕴含的神圣能量的供给下,经过几个小时的自我修复,胸部破损已经快要弥合。

实际上,出现在【光暗之衣】上的破损,才是真正让奥里克斯感到诡异的事情。

他不觉得自己没死,是刺客的失手,或是萨拉塔斯未能预料到意外状况的发生。因为这次刺杀本就是筹谋已久的。

在几个小时前的那次挥砍中,萨拉塔斯并没有出力,甚至并未放出太多暗影能量。滞留在自己伤口里的,更多只是其天然带有的暗影能量罢了。

否则【光暗之衣】就不会因不够坚韧,而被由这位上古之神的爪子制成的刀锋划开了,而是在超出作为核心的瑞泽布水晶容量上限,及光暗转化速度上限的海量暗影能量涌来之际,先被同化为纯粹的暗影形态再也无法转变形态,而后崩溃消解。

没错。

萨拉塔斯只用了最基础的物理方式,轻轻砍了他一下而已,他甚至有种对方在竭力压低杀伤力,以免将自己杀死的感觉。

他想不通这么做的道理。

萨拉塔斯不会不知道,自己过早现身的后果。本来可以蛰伏在黑暗之中,静待局势发展,现在却因现身人前,而引发了一连串后续反应。圣光教会和达拉然,都开始关注其所代表的黑暗势力了,就算目前无人知晓关于上古之神的太多信息,这总归也是不利的。

除非萨拉塔斯认为这是插手局势的最佳切入点,过早暴露,本就是阴谋中的一环,故意提醒奥里克斯,故意让上古之神势力提前浮出水面……

但还是那句话,在奥里克斯看来,这么做完全是弊大于利。

萨拉塔斯总不能故意坑自己的“兄弟们”一把吧?固然其他上古之神将她分食了,但不论如何,那都是虚空界域规则框架里允许的事情,面对任何阻挡在腐化浪潮前的敌人,他们还是一致对外的。

实在想不通,奥里克斯便不再多想,靠着床头读起了来自东部沿海地区的战报,读着读着就觉得眼皮越发沉重,昏昏欲睡起来。

他召唤着体内的神圣能量,准备为自己暂时驱散胸部伤口的疼痛,以便入睡。

可从指间涌出的,却不是圣洁的光辉,而是……

晦暗阴沉的暗影能量。

奥里克斯猛然惊醒,瞬间困意全无。瞠目结舌地看着在指间缭绕的暗影能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一直窜到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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