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寒的到来,给念小娇足足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困扰大家数日的,里戈城的幼儿失踪事件不用担心了。

葵花十二刀夫妇。经过连日来的治疗,已然大好,也该是到别的时候了,他们辞别了念小娇,踏上了返回阎王府之路,他们因婴儿失踪案而来,既然已经解决,也没有多做逗留的理由了。

念小娇又开始筹谋着,该动身去金辽参加皇帝伯伯的生辰宴了。此行的目的地是金辽的国都大堰城,经过打探,过了边塞再走上五日便到了。

出门在外行李本就精简,她们草草准备好行装,便上路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书轻轻松松出得苍央,来到了金辽国。

苍央多河流,金辽多草原。如果说苍央是精致的,多姿的。那么金辽便是粗犷的,豪放的。

一同出城的有一青衣道士,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看到念小娇忙出声道:“姑娘请留步。”

“道者有事?如果是问路你便找旁人吧,因为我也不熟,第一次来。”青栀笑的得体。

“哈哈哈,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叫下姑娘既不是问路也不是化缘。看姑娘面相乃大福之人,要不看个手相?”

“免费?”

“哎,姑娘道家法门讲究一个缘字,你这张口便是关心费用,有损法门有损法门。”

“那你倒是说说怎一个大福?”

“中庭饱满,平步青云,面相红润,半生顺遂。”老道士字字珠玑。

“唉,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念小娇被道士的反转之言语,给吸引了心神。

“可惜福源不够厚重,煞星主道。吸引了旁人的福报,方成就了你的坦途。”

“一派胡言!”一旁的青栀听到老道士如此说,怒而骂之。

“姑娘,破财消灾!破财消灾!”老道士不管青栀的愤怒,隐晦说着自己的目的,就差伸出手来说拿来吧,拿来吧。

偏偏念小娇未曾遇过行游道士,是一个反应愚钝的,不懂他其中的门道。

“走走走,别耽误我家姑娘赶路,耽误了正事,有你好受的。”青栀拽着老道士的手,拖出二十步番外方才罢手,作为念小娇的贴身保镖,一定要陌生人相距如此之远,方才觉得安全。不然她的内心总归是有些担忧,为了念小娇的安全而担忧。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看着渐渐远去的念小娇一行的背影,老道士不住的摇头,感慨万千:“唉,这年头说真话也是挨骂,说假话也是挨骂。世风日下,也不懂得敬老爱老,难做啊。”

念小娇远远回头,老道士还以为念小娇终归是想通了,准备看看手相了。没想到念小娇只是看了他一眼,复又转过头去赶路了。

“姐姐那臭道士神神叨叨的,你也别太在意了。”

“非我在意,一路走来周遭之人确实不顺遂。葛婆、义父,都不得善终,莫不是,我将他们的福报引走了?”念小娇只要说着心情便开始有些沉重,每每提到她们。各种心绪交织,思念、景仰、痛恨……

“姐姐尽瞎说,青栀不得其中的弯弯绕绕,青栀只只知道,像姐姐这么好的姑娘,本就值得最好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姐姐莫要因此而多想。”青栀挽着念小娇的臂膀,二人亲密无比,一路走来是最合拍的伙伴,扶持着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桀桀一身来,无亲亦无故,以前我能失去的东西少之又少,而今,有了你们,有了森罗殿,有了寒玉派。便由不得我不信了,如若我的坦途,是吸引了别人的福报,那我宁可不要。”看着远方雄浑山岳,天地间,人显得是多么渺小啊。

“一个老道士的疯言疯语,当不得真,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青栀安慰着。

“但愿吧。”念小娇还来不及深思老道士的话,突然被一张俏脸给吸引住了,鹅蛋脸带着些许英气,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再编了无数蝇头麻花辫。

“青栀,你可还记得幼时之事?”念小娇突然发声问道,这个话题转变太快,青栀都有一瞬间愣神。

“青栀自幼在森罗殿长大,幼时的记忆便是习武锻炼。每每学了新招式,必要找人相斗一番,同龄之人都叫我武痴,也无甚朋友,成日里便是刀枪剑。”青栀打开记忆的匣子,将成年旧事一点一点拾捡。

“不觉无聊?”

“青栀不觉,每每武艺精进,或是将同龄人打趴下,便是青栀最大的乐事了。”

“你且看看前面那人。”念小娇下巴一抬,嘟着嘴唇朝前一指。

青栀随着念小娇指引的方向望去。最后眼神都直了,青栀捂住嘴唇,满脸震惊:“好像。”

那是一张和青栀有八分相似的脸,一样的年纪,一样的青春。

“青栀,你怎么看,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念小娇问道。

之前那个和精致长得八分相似的女孩笑得热烈,远方有二人朝其走来,是两位中年男女,男子是一个粗犷的汉子,高大魁梧,胡须密布,一看就是个标准的金辽汉子,金辽盛产牛羊肉,以肉类为主食,国这边的人都长得比较高大,至少比苍央国和畔月国的子民高大一些。妇人一看便是家道殷实的,穿着貂皮大衣,说不出的富态。

她们回应着女孩的笑,满脸和蔼可亲。

“父亲!母亲!”女孩举着手,热情的挥舞着。

“不要瞎跑,我们在此休息休息,就准备继续赶路了。”被女孩唤作母亲的妇人温柔出身。

“知道啦,我就在这附近逛逛。”女孩开心作答。

“我……”青栀呆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念小娇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没想好,我们便先跟着吧,此去往前,直通大堰,到了大堰再说。”

青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机械的迈着步伐跟着念小娇往前走,此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也许自己真的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许只是和亲人走散了,失了消息。也许被人拐走,没了音讯。

未曾想,如此猝不及防,就那么遇上了,极肖自己之人,她不知这个女孩和自己会是什么关系,她不知那对和蔼可亲夫妇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或许只是像而已,又或许……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得大堰,大堰是一个地域非常广袤的城市,城墙极高,毕竟是皇室所在,极度考究抵御外敌。

一路行来,念小娇和青栀一直跟着那个极肖青栀的女子,最后跟到了一极为气派的王府,硕大的门头牌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姜王府。

看着三人和一众随从进得王府,青栀重重叹了一口气。

“走吧,姐姐。”

捏下脚,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裙子,知道他这会不太愿意去面对。念小娇带着路过的一个行人问道:“小哥这王府好生气派啊,请问里面住的是谁?”

那个小哥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念小娇:“这你都不知道?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姜禹王,是咱们金辽国唯一的异姓王爷,因丰功伟绩,被我朝闵皇封为王爷,赐下如此豪华的府邸。”

“多谢小哥赐教,这不初来乍到,不识潜龙。”念小娇附和地笑着,不住地道谢。

待小哥已然远去,念小娇也拖着呆愣的青栀离开,毕竟这是姜王府,不可多做逗留,以免引起注意。

“精致,既已知她们的府邸,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过来探察一下,我都陪你。”念小娇宽慰着青栀,看着她那煞白的脸,甚是心疼。

“姐姐,你说会是为什么?我成了孤儿,不像那个和我极像的女子那样,可以享受父母之爱,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青栀有些难过,有些迷茫。

“不知真相,我们不可妄下决断,也许她们有苦衷,你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解释的。”

“姐姐,你看那个女孩还有她的母亲,我和她们长着多么相似的脸啊。世间,巧合之事哪有那么多,若说我们没有关系,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流落在外。我不明白,也不可原谅。”青栀眼睑下垂,看不出神色。只是全身透着冰冷,昭示着她的不开心。

眼下念小娇知该如何安慰青栀,因为她的经历和青栀是多么相似啊,虽然她知道自己有父有母。可从来未曾见过,那种对亲情的渴望。她是懂青栀的,进乡情更怯,未知不是最可怕的,失望方是。

未知,还有希望。而失望,便是绝望了。

二人未因此话题过多纠结,既然已经找到了对方的目的。想要问清来龙去脉,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只是青栀此时还没想明白,还没调整好心绪,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消息。她不知这个王府,偌大一个宫殿里面的人该是如何对自己,是欢迎还是拒绝?一切都太多变数。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方能面对,至少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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