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雪覆琼枝,细细密密的雪子落在青瓦红墙间,发出轻微的清响,似是珠落玉盘,星袭青山。

萧如晔披着一件淡金色狐裘,斜靠在太师椅上,桃花眼中泛着冷芒。

四周火炬噼啪,将整个监狱衬的静谧无比,只余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停。”

狱卒闻声停手,拿着鞭子站在一旁,血水不断从鞭子上滴落,砸在地上,开出血花。

萧如晔起身走过去,看着绑在架子上奄奄一息的人,缓缓开口,“还是不准备说,是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桃花眼一敛,冷笑一声,“还真是个硬骨头,那孤就挑出你的骨头看看,它到底是有多硬。”

说完,接过狱卒递来的刀,划开对方的皮肉,露出皮肉之下的肋骨,随后抬手摁了上去。

架子上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像是要随时炸裂开来。

周围人一阵胆寒,落在太子的手里算他倒霉了,他们太子殿下可从来不是一个善茬。

萧如晔捏着他的下巴抬起,盯着他的眼睛,冷声开口,“裴朝,你到底在为谁卖命?”

裴朝灰白的眼睛看着他,浑身抽搐不止,眼中倒映着珺璟如晔的人影。

他突然挣扎起来,疯狂的朝着萧如晔扑去,随后被身边的狱卒一下按住。

他咧着带血的嘴角大笑起来,笑声诡异,“哈哈哈哈,我在为谁卖命?本官当然是在为朝廷卖命!”

萧如晔冷笑一声,踩着满地的鲜血回到太师椅上,接过狱卒递来的丝娟,认认真真的擦着沾满鲜血的手,幽幽开口。

“不急,天色还早,孤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桃花眼微弯,笑着开口,“裴侍郎来你大理寺做客,你还不拿出你们的拿手好戏,好好招待?”

大理寺卿额头冷汗直冒,连忙点头,“是,是,下官这就招待。”

濯缨轩内,白蝶栖枝,红梅怒放,极白与极艳冲撞,形成了一幅艳丽多姿的料峭春寒图。

屋内,茶香袅袅,热意充盈,摩那娄诘手中拿着卷轴,垂眸看着上面的内容。

乌藉缓步从外边走来,头上带着一顶虎头帽,帽子两边还坠着两个白球,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好不可爱。

“禀君主,郡主喝了九姐姐的药,高热已经退了,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摩那娄诘将卷轴合上,点了点头,随后轻叹一声。

那日终究是寒气入骨,小丫头回来后,后半夜便发起了高热。

吓得她阿娘连夜将宫里的太医请来,几服药下去,没缓和半分不说,反而烧的更厉害了。

整个侯府彻夜难眠,将京城的医师请了一个遍,都束手无策。

后来消息传到了濯缨轩,他眉头一跳,连忙将司葵派去。

司葵乃昭冥司九狱主,大漠鼎鼎有名的医师,亦是毒师,治一个高热,绰绰有余。

摩那娄诘抬手将刚刚看过的卷轴递过去,缓缓开口。

“将它送回去,有问题的地方本君已经做了批注。”

阿坦勒时不时会将王庭的动向与他汇报一二,尤其是新政的实施,有的地方举步不定,需要他来指正一番。

“是!”

乌藉走后没多久,画殷拿着一沓信件进来,朝着屋内的人抚肩一礼。

“君主,属下按您说的做了,暗地里搜查了裴府,找到了一些信件。”

“拿过来。”

画殷走过去将信件放在桌案上,摩那娄诘拿起一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沉声开口,“裴府已被查抄,太子的人为何没有搜到这些信件?”

“这些东西藏在一个隐蔽的暗格中,一般人很难发现。”

“辛苦。”

信上写的都是早期裴朝还未入仕时,写给吏部尚书的自荐信,希望尚书大人给他一个入仕为官的机会。

言辞谄媚恳切,卑躬屈节,丝毫不见作为一个文人该有的气节。

信中说,只要他能入仕为官,尚书大人对他的大恩大德,他愿效犬马之劳来报答。

摩那娄诘嗤笑一声,将信合上,“都说文人风骨如松如竹,清高孤傲,刚直不屈,怎到他这里就变了节?”

画殷想了想,沉声开口,“恐怕是为了权势。”

摩那娄诘抬眸看着窗外的红梅,弯唇笑了笑,“到底是风大,吹弯了青竹。”

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画殷,看着他手中拿着一幅画轴,微微挑眉,“画的是什么,打开来看看。”..

“画的是一个小孩的背影,属下看他藏在暗格里,便一并将它带了出来。”

画殷扯了一下绳结,画面瞬间呈现在摩那娄诘眼前。

他看着画卷上的图案,琉璃色的眼眸蓦然一寒,周身肃杀之气翻涌,手边茶盏猛然间炸裂,碎成几片。

画殷一下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摩那娄诘走过去将画轴拿在手里,看着熟悉的背影,眼中怒气横生。

画上寥寥几趣÷阁,勾勒着一个拿着长枪的小孩,背对着人群,满腔孤勇与傲气。

与如今别无二致,不是那小丫头还能是谁?

画下有一小字,清瘦飘逸,写着:

“生如转蓬,无归无念,红缨一瞥,所思悠久,归于玉阙,愿世清安,不作王侯,独守京华。”

盛安郡主乃城中京华,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他好大的胆子!

摩那娄诘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画轴丢入旁边的火炉中。

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画轴吞噬,他心里的怒火也随着燃起来的火苗高涨。

混账!

竟然有人敢偷偷觊觎那小丫头!

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在屋内席卷,像是一把撕裂万物的利刃,横扫着整个屋内。

画殷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知道那幅画怎么得罪他们君主了,竟然惹得他们君主如此动怒。

摩那娄诘闭了闭眼睛,压抑着心中突然腾起的万丈怒火,随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

“去将信交给太子,让他自己去查,你去帮太子将那人的嘴撬开,不必手下留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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