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队人趁着夜色,策马进了京城,身后押送着一大批各地权贵豪绅。

“将人送去大理寺。”

领头的人一身黑衣,面容肃穆,腰悬长剑,抬手一挥,沉声下令。

随后调转马头,与队伍分道扬镳,直直向着皇宫大门奔去。

春山好处,空翠烟霏。

微微暮色铺陈,将皇宫笼罩在一片柔和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朦胧醉意。

萧如晔斜靠在一处亭角,把酒临风,思衬当下。

一身鎏金色常服松松散散的穿在身上,风一吹,衣袍翻飞,多了几分俊美飘逸之感。

他摇了摇手中酒杯,桃花眼微眯,眼尾立刻划过一抹微扬的弧度,似是将风流嵌入平生。

明日一早,所有证据将呈于百官之前,宁国公府与三皇子自此将在朝堂之上除名。

他其他的皇弟皇兄,也该敲打敲打了。

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他弯唇笑了笑,随后走到石案前,抬手倒了一杯酒。

转身看着踏着暮色,稳步穿过假山流水而来的人,微微扬了扬眉,“酒已过半,你来迟了。”

叶问荆哼笑一声,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半壶酒下肚,他抬手将酒壶扔在桌子上,一身的风尘都被酒水涤荡,痛快至极。

萧如晔摇头笑了笑,拿起他刚刚斟满的酒,自己品尝起来,悠悠道:

“别人想喝孤斟的酒都没机会,你倒好,看都不看一眼,想是孤在问荆眼里已经毫无威信可言。”

叶问荆抬手点了点桌面,舌尖顶了一下上颚,带着几分军痞的意味。

“太子还想怎样有威信?大理寺牢房三年都没如今这般爆满,还去找刑部借了床位,任谁不说一声太子手段雷霆,千里之外的害虫都遭了殃。

想是这段时间文武百官看着你都得绕道走,生怕你一个不顺心,就请他们去大理寺一日游。”

萧如晔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眯着眼睛笑了笑,悠然道:

“孤也不想吓着他们,只要不给孤添堵,孤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孤乃当朝太子,风度还是有一些的。”

叶问荆翻了一个白眼,将怀里的册子交给他,“你让我抓的人都已经押送归京了,这是从他们那里收缴的账簿,皆是向宁国公府纳的贡。”

这些人是太子专门派他去拿的,想是对此案至关重要。

萧如晔接过册子看了起来,眼底浮现出一抹凉意,冷笑一声。

“纳贡?他宁国公府还真将自己当成土皇帝了,在天子脚下都敢另立朝堂了!?”..

叶问荆摸着自己腰间的剑,眉眼锋利无比,音色寒凉,“既如此,宁国公府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太子,明日就送他们上路吧。”

敢动土动到定安侯府头上,就得有掉脑袋的觉悟。

“正有此意。”

五更三点,晨钟敲响,百官手里拿着折子,悠悠上了金銮殿。

太子一身箔金蟒袍,面如冠玉,身姿修长,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镶边,姿态端然的站在正殿。

其他人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听闻,太子今日要将他看不惯的人都参上一本,他们这时候可不能上去找不痛快。

盛帝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殿下,最后将目光落在萧如晔的身上,肃声开口,“太子,今日便是十日期限,可有将幕后之人揪出?”

萧如晔错开一步,将手里折子呈上,弯腰一拜,“禀父皇,儿臣已将幕后之人找出,事情原委尽悉写在奏折中,人证物证也都在儿臣手中。”

宦官小步走来,取了折子与证据,呈给陛下。

盛帝接过奏折看了起来,又看了看各类证据,怒气陡然高涨,一下将折子砸在地上,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喝一声,“混账东西!”

“陛下息怒!”

百官一下跪在地上,连呼息怒。

盛帝将袖子狠狠一甩,眼眸扫过身边近侍,压着怒火开口,“魏海,将太子所奏之事念与众爱卿听!”

魏海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折子,嗓音尖细的念了起来。

“儿臣启奏,幕后之人于七年前便现身在梁王一案,宁国公于梁王一案所牵甚密,儿臣顺查之,得宁国公暗养私兵,为三皇子清除异己……”

众人听着宁国公府的罪行被一一揭露,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宁国公府竟然为了扶持三皇子,做到此等地步。

简直将谋权篡位写在了脸上,难怪陛下如此震怒。

盛帝坐回龙椅上,咬牙切齿道:“宁国公竟然敢公然谋权篡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阿谀奉承了七年,将朕当猴耍,来人,将三皇子打入死牢,听候发落,宸妃与宁国公府按谋逆罪论处!”

“陛下圣明!”

萧如晔身上陡然一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面色久违的放晴。

这些时日没有白费功夫,终于将幕后之人送上了刑场。

濯缨轩内,叶昭榆坐在秋千上,看着院外杏花疏影,杨柳新晴,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摩那娄诘手中拢着一册书卷,清浅的目光落在卷轴上,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听闻,三日后,宁国公府满门抄斩,太子殿下亲自监斩,郡主可有兴趣去看看?”

“不用等三日后,本郡主明日便去拜访一下国公。”

摩那娄诘抬起眼眸看着她,轻扯了一下唇角,“想问当年为何对梁王下手。”

叶昭榆眼眸一弯,荡起双腿,发间红穗晃动,笑着开口,“知我者,小谢公子是也。”

她实在是好奇,梁王远在岭南,与太子毫无关联,于三皇子毫无威胁,为何偏偏要置人于死地。

满门抄斩,如今,他宁国公府算是还了回来。

不,他们还的更多。

当时舅舅并未治梁王谋逆罪,而是残害朝廷命官,不听朝廷号令,判了满门抄斩。

而谋逆罪,乃株连九族的大罪,谁都担不起。

叶昭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何必,要如此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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