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长道,残雪斑驳,街上只余贩夫走卒沐着严寒,高声叫卖。

四周寒意翻涌,刚一出门,便又将人冻了回去。

叶昭榆裹着一件红羽锦面狐裘,端端坐在太师椅上,低头作画。

纤细的腕骨伸出白色兔毛滚边袖口,皓腕凝霜雪处正荡着一对红玉镯子,红白相映,俏丽十足。B

她杏眼半含,头也不抬的对着坐在屋内饮茶的人开口。

“表哥要去岭南?”

萧如晔放下手中茶盏,抢过叶问荆手中的胡萝卜,逗弄着懒洋洋地趴在小毯子上睡觉的白团子,悠悠开口。

“孤的暗探查出,宁国公府余孽恐是逃去了岭南,孤打算亲自去一趟,把这埋得最深的刺拔出来。”

叶问荆嗤笑一声,抱臂看着他,“太子殿下难道不是为了逃婚才躲去岭南的?”

萧如晔丢了胡萝卜,拿起桌上折扇摇了起来,不赞同的看他一眼。

“八字还没一撇,孤逃甚的婚,不过,避难是真,查案也是真。”

叶昭榆画好一张,满意的看了一眼,随后放在一旁,又拿过一张宣纸继续画了起来。

“表哥既然决定了,那便去吧,阿榆也想早日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萧如晔弯唇笑了笑,桃花眼潋滟十足,拿起手边茶盏浅呷一口。

“还是阿榆最懂表哥。”

叶昭榆轻笑一声,抬头瞥他一眼,音色略沉。

“不过,表哥最好别将行踪告诉他人,我们身边可不干净,勿要打草惊蛇。”

萧如晔把玩着茶盏,视线微微压低,带着十足的危险,冷笑一声。

“自是不敢惊动他人。”

叶昭榆放下趣÷阁,拿着两张画像走了过去,抬手递给他们。

“看看,眼不眼熟?”

叶问荆看着画像,微微蹙了蹙眉,辨认片刻后开口。

“他的脸见不得人?”

不然为何要黑衣蒙面,连双眼睛都看不真切。

叶昭榆:“……”

叶昭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呐呐开口,“我也想让他的脸见见人,可他压根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过,他应该是我们都熟悉的人,存在感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大家定是都接触过的。”

萧如晔眯了眯眼睛,身边之人?

那他藏的还挺好,能让他们都毫无察觉。

他抬眸看着拧着眉的小丫头,缓缓开口,“你打算拿着这个画像将每个熟人都问一遍?”

叶昭榆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红色裙摆瞬间铺了满座,她嘴角扯出一抹浅笑,缓缓开口。

“我一个一个去找犹如大海捞针,不如雇人去找。”

萧如晔一挑眉,指节轻轻叩着桌案,不急不缓道:

“若让官府去办,那便是直接通缉,容易打草惊蛇,怕他永远不会露面,若让江湖之人去找,依那人的势力,怕是不会有好结果。”

毕竟,民斗不过官。

叶昭榆拿起茶盏浅呷一口,抬眸看着他,轻笑一声。

“谁说,我要让他们去找人?”

“哦?那阿榆想让谁去接手这个任务?”

叶昭榆杏眼一弯,“自然是……人民群众。”

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吃瓜的同时帮她盯个人。

都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并且基数庞大。

让他们去找,既不过分张扬,又能保证底层地带不会藏人,何乐而不为。

反正百姓只是辅助,真正的动作还得靠丹娘他们。

萧如晔低头笑了一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起身往外走。

“问荆,多跟阿榆学学,长点心眼。”

叶问荆嗤笑一声,星目中暗藏锋芒,看着大摇大摆往外走着的人,扬声开口。

“本将军用兵如神,可从来不缺那份心眼。”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杏眼微抬,对着往外走的人,悠悠开口。

“表哥,我们比比,看看是你在岭南先找到线索,还是我在京城先将人抓住。”

萧如晔桃花眼一挑,眼中兴意盎然,笑着应下。

“好。”

屋外寒风肆虐,他刚一出门,便被风雪兜头掠过,瞬间凉透全身。

他眯了眯眼睛,拿起扇子挡了挡脸,随后稳步朝前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一道温婉的声音便夹杂着风雪落下。

“参见殿下。”

他眯着眼睛唔了一声,随后沐着风雪出了侯府。

叶知韵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着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缓缓起身,美目流转。

抬眸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片刻后收回目光,身姿窃窈的离开。

次日一早,金銮殿上,陛下驾临,百官肃立。

太子听闻戍州大雪,雪深八尺,人多冻死,路有僵骨,感念百姓受苦,故请旨出京赈济。

百官具作挽留,怎奈太子心意已决,怀有满腔热忱,誓要救民于水火之中。

文武百官看着抬手愤怒地指着他们,怒斥他们冷酷无情,不想让他体会民间疾苦的人,嘴角抽了抽,闭着眼睛摆摆手。

去去去,赶紧去,就你不冷酷,不无情,不无理取闹。

随后陛下下旨,责令太子即日赶往戍州,赈济灾民。

太子领了旨,第二日便带着人,浴着风雪,策马出了盛京城。

百姓皆道,太子仁厚,以民为重,乃社稷之福也。

皇后听闻此事,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是借口躲避亲事,倒让他躲出了个美名来。”

盛帝抬手揉了揉额角,没好气道:“你是没看见他在朝堂上那副插科打诨的模样,把文武百官气了个遍,朕都替他脸红,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皇后掩唇笑了起来,一脸纵容,“晔儿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大臣们也知晓他的性子,过不了多久气便会消。”

盛帝幽沉的眼眸微压,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但愿他此次能做出点成绩来,不枉朕冒着被众爱卿批评的风险,放他出京。”

皇后抬手替他揉着太阳穴,面露忧色,轻叹一声,“晔儿的婚事,该如何打算?”

盛帝闭着眼睛开口,“他也老大不小了,正妃没有,连个侧妃也没有,不成体统。”

皇后眼眸转了转,思索片刻,提议道:“要不先替晔儿选个侧妃,身边有个人,知个冷暖,正妃以后让晔儿自己选。”

“你安排便好,不过,太子妃之位,只能是阿榆挑完后,才能轮到她人。”

“好好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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