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下午时分,一辆再是寻常不过的牛车停在了穆府大门口。

很快,穆府的门房小厮,上前将车里的一对面色紧张的夫妻迎下了车。待这对夫妻站定后,门房小厮告罪一声,匆匆进府禀告。

站在深门大户前的张氏显得十分紧张。抓紧了了身旁柳柱的手,低声说道:“他爹,我腿肚子有点发软。”

柳柱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说道:“慌啥,咱儿子帮了穆府一个大忙,这才有穆府请咱做客,有啥好紧张的。镇定些。”

话虽是这样说,只是,这不停吞咽的口水,怎么都不能将此刻柳柱的表现跟“镇定”一词挂上勾。

说来也怪,这穆府,柳柱自己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往常虽然小心谨慎,但却没有像今日这般慌张。

大概是因为自家婆娘的缘故吧。柳柱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将自己紧张的心情推托给自家婆娘。

片刻后,穆府大管家陆桂大笑着迎了出来。一把抓住柳柱的手,说道:“原来是柳柱兄弟来了,快,快请进。三老爷等候多时了。”

柳柱有些恍惚,愣是没反应过来。以外自己来穆府缴租之时,也不是没见过这大管家陆桂。可是,却不曾有一次见过陆桂这副讨好的模样。更何况还是面对自己这样一个苦哈哈。柳柱一脸懵逼,牵着婆娘张氏,被陆桂迎进穆府。

陆桂在前方引路,柳柱和张氏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遇到好些清扫丫鬟和小厮。那些丫鬟,小厮看到柳柱夫妻,总会放下手中的活计,欠身行礼。嘴里再来一句“柳老爷,夫人日安。”

进了穆府正堂,看到端坐在堂上的穆文达,下意识的像跪下来行礼时,却把快步下堂的穆文达扶住,不曾跪的下来。只听到穆文达说道:“莫要行此大礼,莫要客气。我把柳宁当作子侄看待,你身为柳宁父亲,今后,咱们便以兄弟相称。即是兄弟,又何必执着这套虚礼。快些坐下,咱们说说话。夫人也请坐。”

啥,穆府三老爷当自己是兄弟,这什么情况,柳柱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从进府到现在,每个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让柳柱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自己一个乡下土里刨食的苦哈哈。还是这穆府府上的佃户,有什么身份能当得起如此看待。

只听穆文达问道:“想来这段日子也是农忙时分,不知柱子兄弟家里今年收成如何,这农忙可曾结束,需要人员帮衬否?若是需要,只管和哥哥说一声,这穆府别的没有,人手管够。”

柳柱闻言,忙起身说道:“多,多谢三老爷关心。小,小人农忙,已,已经结束了。收,收成还算可,可以”

穆文达按着柳柱肩膀,示意柳柱坐下说话,不用拘谨。

柳柱勉强定住心神。端起丫鬟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可这茶刚入嘴,却立刻又被吐了出来。柳柱失神之下,没有注意到这茶水是滚烫的,顿时,被烫得不轻。憨厚得脸上涨的通红。不住的哈着气,驱散口中灼热的痛感。

穆文达吩咐丫鬟取来一杯凉水,转而对柳柱笑道:“看来柱子兄弟是渴坏了,怪我,没让丫鬟倒杯温水上来。”

柳柱的舌头有点轻微的烫伤,说话有些不顺畅,断断续续的说道:“四喔知己不肖兴”

穆文达哈哈一笑,说道:“柱子兄弟,且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先下去换身衣服,待柳宁放学回来,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柳柱和张氏忙起身恭送,穆文达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客气,转身,便走入内堂。

书塾里。

柳宁正被刘虎缠着不胜其烦。理由很简单,日前的穆沐被拐事件,柳宁作为其中参与者,自然是知道不少情况。而这件事情呢,又在镇上传开了。作为好事者的刘虎又怎能不知道呢。可是,刘虎也只是从旁人那儿道听途说。所知不全。这不,想从柳宁哪儿听来整件事件。

可是,事关穆府声誉,柳宁也不能随意将事件传出去。所以只能以一些“嗯”,“啊”,“哦”之类的打发刘虎。原本想着,刘虎觉着无聊,也就不缠着自己了,没成想刘虎这货粘人属性这么出众。缠着柳宁不放。

这头疼着呢,穆天赐走了过来。说道:“阿宁,府里传来消息,你爹娘过来了。用不用和沈夫子说下,提前回去?”

“嗯,那我这就去找沈夫子。”说罢,柳宁就快步出了学堂,去夫子休息室找沈夫子。

“阿宁,唉,你等等我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刘虎不甘被柳宁甩下,跟着跑了出去。

柳宁闻言,顿时加快了脚步,直到休息室门口才摆脱掉刘虎。刘虎很是不满,扬言柳宁若不给他补偿,他便将柳宁的秘密说出去。

当然了,刘虎的话,柳宁没有听到。进了休息室的柳宁心思不再刘虎身上。

得到沈夫子的首肯,柳宁没顾上回学堂拿书袋。直接就离开了书塾,回到穆府。

将近半年未曾见到这一世的父母,心里还很是想念的。

刚回到穆府,门房小厮就告诉柳宁,柳柱夫妻再前厅等着柳宁。柳宁点头致谢后,快步走去。

还未到达前厅,大老远的就看到一对神色紧张的夫妻,坐在大厅里,四下张望着。兀然,柳宁没理由的感到鼻子一阵酸楚。正准备上前向父母问安时,却被眼尖的张氏看到。张氏也不顾身处豪门大户要遵守的规矩,三下并作两步,一把将许久不见的儿子搂入怀中,嘴里还喊着些:“囡囡呀,我的小栓子呀,可把娘给想坏咯。快给娘瞧瞧,咋样啦”

柳宁还没来得及将“娘”这个字喊出口,又被张氏摁入怀中,动弹不得。

柳柱也是许久不见儿子,虽然也很是激动,但身为当家爷们的他,不断告诉自己。要矜持,要有当家爷们的气概。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向这婆娘一样。柳柱故意板着个脸说道:“栓子放学啦,课业怎么样啊”

可这话还没说完,却被自己婆娘狠狠瞪了一眼,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得在一旁搓手陪笑。

接到府上小厮的传话,穆文达出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声。待张氏和柳宁亲昵一阵后,方才说道:“好了,咱们也别站在屋外了,都进去坐下慢慢话说吧。”

柳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张氏的怀抱,红着脸,对穆文达欠身行礼道:“让三老爷见笑了。”

“什么三老爷,以后记得喊三叔。莫不是觉着我当不得你叔?”穆文达故意不悦道。

柳宁无奈只得喊声“三叔”

穆文达听到柳宁喊“三叔”后表现得很是开心,招呼柳柱几人进屋坐下。待众人坐定后,方从身旁茶几上取出两份地契,交给柳柱,说道:“前几日,小女被贼人劫走,若不是阿宁从中出了大力,可能到今日还不能找回小女。作为父亲,我很是感激阿宁对小女得帮助。这里有两份田产地契,一份是前两年柱子兄弟你卖给我穆府的那份,还有一份,是穆府青石桥村另外购置的十亩田地的地契,一道交付于你。我已经安排府里田产管事将这两份田产过户到柱子兄弟你的名下。算是我这个父亲对柳宁的一些谢礼。”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老柳家受到穆府上下诸多帮助,实在当不得如此厚谢呀。”柳柱对此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下意识的推辞道。张氏虽然很想要这两份地契,但是,在这个时候,作为妇道人家的她,却没办法替自己丈夫做决定。只得在一旁着急,生怕穆文达就坡下驴,将这两份地契收回。

“柱子兄弟莫要推辞,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父亲的意思。说实话,就这两份地契实在无法表达我对柳宁的感谢之情。沐儿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份地契,还望柱子兄弟莫要嫌少,收下吧。”

“我想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如果需要帮助,栓子也会尽力而为的。更何况,穆府给我老柳家如此多的帮助,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柳柱又一次推辞道。

“柱子兄弟不收下,莫不是瞧不起我这穆府?”穆文达佯装生气道。

“不,不,当然不是,我这实在没脸收下呀”

“柱子兄弟就莫要推辞了,收下吧。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就冲老爷子的面子,柱子兄弟还是收下吧。”

柳柱转头看向儿子,下意识的向儿子求助。柳宁悄悄点点头,示意柳柱收下。

柳柱为难一番,又推辞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推辞掉,收了下来。

自己前两年卖给穆府的那份田产还好说,关键是穆府额外给的那份十亩土地的田产。这对柳柱来说,无疑会给家里增添很多收益。只要自己多卖把力气,将这十亩土地侍候好,将来柳宁进学学资,多少也能有些保证。这也是最终柳柱接受这份田产的最主要原因。

柳柱收下田产后,忙向穆文达表示谢意。穆文达笑着摆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将穆员外想见见柳柱一家的意思传达出来。

穆文达闻言,当即说道:“老爷子想见见柱子兄弟,那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我们一并去拜见老爷子吧。”

说完,就在前面引路,将柳柱夫妻二人以及柳宁带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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