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鲁夫子昏倒这件事,穆员外与穆文达等人再也没有多少心思愿意花在夜宴上。回到厅堂的众人,随意的找了个借口,也就散了场。

穆天赐的卧房被弄得一团糟,床榻也被鲁夫子占据着。无奈之下的他,只能在隔壁屋子里将就一下。

可躺在床上的穆天赐真的能睡得着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穆天赐又怎么能够踏实的睡过去呢。满脑子都是想着这件事。他委实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何穆天浩对自己会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原本以为小时候的胡闹,长大后,也就不复存在了。可实际上呢,只是证明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策划书被烧毁了而感到心疼。真正让穆天赐感到心疼的是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的不去招惹穆天浩,可穆天浩依旧对自己紧追不舍。毁去策划书不谈,甚至还弄伤了鲁夫子,导致鲁夫子昏迷不醒。明明是一家人,至于这般咄咄相逼吗。

“唉”穆天赐止不住的叹息着,在床榻上颠来复去的他,始终都不能静下心来。想了想,还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随意的披了件衣裳,就走到隔壁,看看鲁夫子现在情况如何。

为了避免鲁夫子醒后没人照看,穆府特地派了一个唤作小珠儿的小丫鬟守在鲁夫子的身边照看着。当穆天赐走进去时,小珠儿满是疲惫的坐在床榻边,守着鲁夫子。而鲁夫子,依旧昏睡不醒。

见穆天赐走了进来,小珠儿忙揉了揉脸,强压住困意,朝着穆天赐施了个万福,略显尴尬的说道:“六少爷,奴婢,奴婢没有打瞌睡”

穆天赐没什么心情去为难一个小丫鬟,轻声问道:“鲁夫子情况如何?有醒来过吗?”

小珠儿摇摇头,说道:“奴婢一直守在这里,鲁夫子并没有醒来过。”

穆天赐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困了,就别强撑着,伏在桌上稍稍睡会儿。不过,要是鲁夫子醒了,第一时间告知于我。明白了吗?”

小珠儿连连点头应道:“奴婢知晓了。六少爷放心吧。”

穆天赐也没什么心情于这个小丫鬟多说什么,看了一眼鲁夫子后,确认此时的鲁夫子睡得还算踏实后,便走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昏暗的天空,愣愣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穆天浩。此时的他,同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着呆。脑子里满是想着若是鲁夫子醒后自己该怎么办。

穆员外治家宽严兼并,在一些小节上,例如子孙不成材,走马斗鸡什么的,穆员外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惹出什么祸患出来,穆员外大多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会想着去处罚什么的。可唯有伤人这点,是穆员外的底线,仍谁都不能碰得。不论是自己动手伤人,或者是唆使他人伤人,穆员外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家子孙后代身上。

而穆天浩这一手,明显是触范了穆员外的底线。一旦被穆员外知晓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管理家族生意的权限肯定没有了,甚至可能穆天浩从此失去了竞争家族继承人的资格。虽然现在穆员外是想让穆天赐继承家族,可毕竟还未当着家里众人的面说出这个决定。其他的子孙不是没有于穆天赐竞争的机会。如果能力出众,穆员外还是会考虑让其他取代穆天赐,继承家族。

可一旦穆天浩动手伤了鲁夫子这件事被捅了出去,那处罚后果,对穆天浩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被祖父知晓了,那就完蛋了

这些纷乱的思绪不断侵袭着穆天浩的大脑,让他整个人陷入混乱之中,看不到前路何方。

穆天浩苦思无解,一掌狠狠拍在石桌上,怒吼道:“啊,真是该死啊”

“四弟,你这是想让谁死呢”穆天泽手持一壶酒,轻笑着走进院子,对着穆天浩说道。

穆天浩看清来人,双眉紧蹙着,沉声道:“二哥,你来作甚?不去抱着六弟的大腿,怎么想到来找我?”

穆天泽轻笑一声,说道:“四弟这话说的,可真叫为兄好不伤心啊。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不是六弟能取代的了呀。”

穆天浩沉默不言,只是冷冷的看着穆天泽。

穆天泽长叹一声,缓缓道:“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唉,罢了,有人祸到临头还不自知,我又何必操这份心呢。”话这般说着,却用眼角的余光冷冷撇着穆天浩。

穆天浩闻言终究沉不住气,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祸到临头?”

穆天泽并没有着急回答穆天浩,反倒是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两只杯子,放置在石桌上,斟上酒,端了起来,细细品味这杯中物。良久,长舒一口气,说道:“三年未回家,却不曾想府中酒水全都换了样。这酒,好啊。早知府中换了酒,真该早些回来。”

穆天浩抄起另外一只杯子,将杯中酒尽数倒入嘴中,饮下后,嘶哑着声音问道:“二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若只是来我这饮酒的,恕我不奉陪。”

穆天泽边斟酒,边轻笑道:“四弟,你还是这般心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呐。有些事情,慢慢来,不就好了,何必心急呢。你看看,心急之下,不久办坏了事了嘛。”

“哼,我心急什么?我有什么好心急的。”

“四弟,你又何必瞒我呢,咱们呐,明人不说暗话,鲁延年受伤和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以为没人看见,就没人知道是你做的嘛?”

穆天浩一听,忍不住的有些慌张了,急忙辩解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就与我有干系了。”

“呵呵,四弟,眼下也没个其他人,你又何必否认呢。”见穆天浩沉默不言,穆天泽也不以为意,轻笑道:“罢了,你不承认,我也不勉强。不过,四弟,明眼人,可不止我一人。我能发现的事情,其他人也能发现。若是将这件事捅到祖父面前,呵呵,会被如何惩处,想必不用我多言什么了吧。”

“哼,此事与我何干,我操这份心作甚?”

“呵呵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算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不过,到这个份上了,有句话,你听也好……听也罢,你自己掂量掂量。”

“有话直说,我最是烦你拐弯抹角的。”

“有些事,既然已经起了头,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这手啊,就软不得。”说罢,穆天泽便起身离开了。院子里又只剩下穆天浩一人。

穆天泽人是离开了,可说的话,却一直萦绕在穆天浩的耳边。让穆天浩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自己当初初衷如何。鲁延年受伤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既然已经无法躲避,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迈步向前了。

如果想祖父老实交代情况,失去管理家族生意的权限,那是万万不行的。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怎么能随意的放弃了呢。当今之计只有死不承认。同时也不能让鲁延年的话传到祖父耳朵里。

嗯,只能这样了,只要鲁延年说不出话来。这一劫,也就过去了。

穆天浩将壶里的酒,悉数灌入肚中。又狠狠的将酒壶摔在地上。院中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这一刻显得很是凶狠。

有些事,他避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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