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坊中喧嚣声不断,诸多赌徒聚集在坊内厅中一隅,饶有兴致的看着赌桌前相持不下,各显神通的穆文远与杨旭余。距离这场赌斗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了,赌桌上的两人也从最开始的自信满满,闲庭信步,变成此刻这副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一个时辰的缠斗下来,杨旭余与穆文远各有胜负,堆积在两人桌前的那堆银票不曾有过太多的增减。赌局也总是在穆文远胜了一场后,杨旭余立马找回场子。

桌上的人斗得大汗涔涔,桌下的赌徒们却是看的津津有味。来聚宝坊赌博的富家子弟们,无非是嫌生活太过单调,毫无新意。这才来赌桌上寻找一些刺激。对他们中绝大多数的人而言,赌局的结果如何,并不是很重要,他们享受的是,随着赌局陷入胶着所给他们带来的那种远胜自己赌博时的快感。赌桌上的穆文远与杨旭余就像是两个江湖侠客,一人持剑,一人握刀,于高山之巅,绝岭之上,展开一场精彩绝伦的旷世之战。不论谁能获取最终的胜利,仅仅只是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斗智斗勇,便足够让人心驰神往,如痴如醉。

一回合结束,穆文远与杨旭余不约而同的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喘着气,眼神中除却紧张刺激之外,更多的是满足于享受。这样畅快的赌斗,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阮鹏举蹲下了身子,一边使劲的给穆文远扇风,一边略显焦急的问道:“穆兄,这赌斗,你有把握吗?”

穆文远并没有结果阮鹏举的话题,而是轻声的叹道:“哈哈,爽快,刺激,有意思。真真好久没有与人赌得这般畅快了。阮兄,可真得感谢你输给这杨旭余的银子啊。不然,我可能都没机会像今日这般好好享受一下了。”

“哎呀,我的穆兄啊,你倒是享受了,可我的银子都还没个影子啊,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平素看我就不太顺眼,要是被他知道我一下子输掉这么多的银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莫要急躁,阮兄,赌斗尚未结束呢。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穆兄,你可有些把握?”

“并无把握,此人是一个劲敌,他的赌技不再我之下,想要完胜于他,着实有些难度。”

阮鹏举闻言顿时面若死灰,连最大的依靠穆文远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岂不是说自己输掉的那些银子彻底打了水漂?这一刻,阮鹏举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强出头,抖威风,这下好了,输了那么多的银子,回去算是没好日子过了。在阮鹏举后悔自己冲动之余,对杨旭余却多了几分佩服,能与穆文远斗得不相上下的,这是他阮鹏举第一次见到。

就在穆文达与阮鹏举对杨旭余升起敬佩之心时,对面的杨旭余何尝不是如此。事实上,不论是穆文远还是杨旭余都没想到,在槐刘镇上的聚宝坊这样一个算不得多大规模的赌场上能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赌技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平日里已经是罕逢敌手,赌博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为了大发一笔横财,而是一种用来消磨时间的替代品。以他们两人的背后的身份而言,赌博的胜负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赌博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就以穆文远来说,平日里每日赌博的他真的只是缺少那些银子吗?当然不是,穆府里的生意遍布整个汾南道,以日进斗金来形容穆府并不为过,而作为穆府中的二老爷,穆文远手中的积攒下来的银钱可想而知。不缺钱银的他,每日赌博不过只是为了让这无聊的时日多些刺激与乐趣罢了。所以对于这场赌斗,穆文远已经从最初的为阮鹏举找回面子转变成了如今享受赌斗的快乐。同时,他也暗暗决定,无论接下来的赌斗胜负如何,就冲杨旭余所展示出来的这番赌技,这个朋友算是交定了。

杨旭余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笑道:“穆兄好本事,这番赌技可算是惊天动地。”杨旭余说的诚恳,一改之前的傲拒。

穆文达随即笑道:“杨兄客气了,你的这番赌技不也同样是举世无双。”两人互相吹捧一番,将原本杀气腾腾的赌桌变成了如今这副和谐无比的场面。

杨旭余笑着说道:“穆兄,你我赌技相当,在缠斗下去,终究很难分出胜负。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呢?”

“杨兄请说。”

“不如这样,我们一局定胜负。赌注三千两白银,如何?”

“我也正由此想法。不知杨兄可曾休息好?若是休息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杨旭余笑着点了点头,两人重又站起身子,上前一步,走到赌桌前。彼此相视一眼,互道了声“请”后,便在裁判的一声令下,同时拿起骰盅,顺势一抄,将三颗骰子同时纳入骰盅之内。两人不约而同的将骰盅甩入半空中,在骰盅即将落在桌上的瞬间,立马又接住骰盅。穆文远将骰盅置于耳边,闭着眼睛,一边晃动着骰盅,一边侧耳倾听着骰盅内骰子的声音。片刻之后,像是听到让自己满意的声音似的,立刻猛的一下,将骰盅按在桌上。满面笑容的看着杨旭余。

比起穆文远的动作迅捷,杨旭余的动作更显夸张。一只骰盅在杨旭余的操控之下,上下翻飞,不断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如此反复十数回后,最终终于被杨旭余按置在赌桌上。两人的动作委实飘逸精彩,博得桌下一众赌徒喝彩纷纷。

杨旭余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在裁判的一声“开盅”之下,与穆文远同时将骰盅掀开。桌下赌徒们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证这场赌斗最终花落谁家。

骰盅打开了,穆文远面前的骰盅下,三颗骰子的点数是六,六,五,十七点。而另一边杨旭余骰盅之下的三颗骰子点数皆是六点,共计十八点。杨旭余稍胜一筹。杨旭余仰头哈哈长笑数声,穆文远在短暂的惊讶后,随即笑了起来,叹道:“杨兄好本事,在下自愧不如。”言语平静,没有一丝不快。这份坦然,引得台下赌徒们纷纷叫好。

杨旭余笑着接过裁判递来的三千两银票,走到穆文远的面前,道:“多谢穆兄慷慨”

穆文远摆了摆手,笑道:“能与杨兄来一场如此精彩的赌斗,这三千两,花的值。”

杨旭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穆兄赌技之高,绝非常人能比,我也不过是侥幸略胜一筹罢了。”

“杨兄莫要自谦,这份赌斗,杨兄赢得精彩。”

杨旭余抽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一旁的阮鹏举,笑道:“阮兄,之前是小弟唐突,这次若非是你,我也遇不到穆兄,这是之前赢你的赌注,现在还给你,权当是我的赔罪。”

阮鹏举接过银票,哈哈一笑:“杨兄客气了,也亏了是你,才能让我等见识到如此精彩的赌斗。这样吧,我做东,咱们醉红楼潇洒一回,如何?”

杨旭余笑道:“不知穆兄意思如何?”

穆文远微微一笑,道:“既然阮兄相邀,在下岂有不应之理?”

阮鹏举大喜,忙道:“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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