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翟再没有刚进穆记布坊时的咄咄逼人,理直气壮。此刻的他,悲伤的就好像是一个被打碎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

外人看来,谷翟表现确实如此,但事实上呢,谷翟内心的悲伤又岂是被打碎玩具的孩童所能比拟的呢。在谷翟面前所堆积的布料,可不是他的玩具,而是他赖以生存的谋生手段。谷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再寻常不过的客商,没有什么雄厚的资本。平素就指望着从布行购入些布料,再转手卖给寻常人家,从中赚一点差价。面前的这堆布料已经花去了他全部的身家,眼见血本无归,一想到家里身子不太康健的妻子与嗷嗷待哺的儿子,谷翟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真的能去寻死吗?

死不过是一件简单不过的小事,只要寻把刀子,往脖子上一抹,或者往心脏为之一捅,这条命也就没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谷翟死了,家中的妻儿又该如何生活下去?难不成也让他们跟着自己一道寻死吗?这样的事情,谷翟做不出来,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儿一道去死。

看着谷翟跪倒在布料面前,悲伤得难以自抑,唐大有的心中也不痛快。谷翟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因为这一次争对穆府而来的阴谋中,蒙受到了这样的损失,要说对他没有一丝丝的同情,那是不可能的,可再怎么同情谷翟有能如何?难不成在明知谷翟带来的布料不是穆记布坊所出的情况下,还收下这批布料吗?虽然这些钱财对穆府来说算不得什么大的花销,但是,若是被有心人一番渲染后再谣传出去,这又让穆府,穆记布坊如何自处?难不成从此穆记布坊彻底放弃百濮县这个地方的布匹交易市场了吗?被说穆府会不会认同这样的做法,就连唐大有都无法过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唐大有叹了一口气,走到谷翟的身边,将他搀扶起来:“谷掌柜,事已至此,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挽回损失吧。”

“掌柜,掌柜的,您,您”谷翟挣开搀扶着自己的手,跪倒在唐大有的面前,紧紧攥住唐大有的衣衫,哀求道:“掌柜的,您,行行好,就,就收下我这批货吧,我,我知道这样做会让您很为难,但是,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我很想帮你,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没法更改。而且,我只是一个掌柜,没有这个权力来做这个主。”唐大有托住谷翟,试图将谷翟再度搀扶起来:“谷掌柜,与其请求我,倒不如你再去找沙记布坊交涉交涉,毕竟你这批货是从沙记布坊那里收购来的。”

“没用的,我早就尝试了许多遍了。”谷翟哀道:“不瞒您说,从上个月让我发现这批劣品质的货后,我就一直缠着沙记布坊掌柜沙来福,要求退货。可是,任凭我想尽办法,沙来福却始终坚持不肯接受退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照您退货啊。您行行好,就帮帮我吧”

“可,这真的不行啊……”突然,唐大有察觉到谷翟刚刚所说的话语中一道重要的信息,抬高了嗓音,急忙问道:“你刚刚说,这批次货是你上个月从沙记布坊进购来的?”

“是,是啊……”

唐大有抓起一匹谷翟带来的布料,掀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神色凝重,惊得谷翟不敢在纠缠唐大有。

唐大有检查了好几匹布料,花了好些时候,而谷翟一直不明所以,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等候着。终于,唐大有放下手中的布料,将它收好,对谷翟说:“你且随我来,我有事问你。”

“哦,好。”弄不清楚状况的谷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随在唐大有的身后,去了会客室。

唐大有处理谷翟退货事宜的时候,穆天赐与柳宁并未随着唐大有一道。在唐大有前去处理退货事宜之后,穆天赐便与柳宁一起,呆在会客室里,不断细致的对比着民妇留下的次货与穆记布坊的布料之间的差别,企图从中找到些线索,来证明这批货不是由穆记布坊供给的。但可惜的是,穆天赐与柳宁不过第一次切身接触到布料,两人对布料又能有多少了解呢?饶是在如何细致的检查,不过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罢了,没有一丝的进展。

就当穆天赐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唐大有带着谷翟出现在了穆天赐与柳宁的面前。

见唐大有带着谷翟来了,穆天赐微微蹙眉,道:“唐掌柜,发生何事?”

“小少爷,这位是谷掌柜,您先前也见过。小人觉得有些消息该告知您一下。”唐大有笑着解释道。

唐大有将手中的布料放在会客室的桌上,随即又让谷翟将先前说的那番话重新说给穆天赐与柳宁听。待谷翟说完后,他自己则是将刚刚检查由谷翟带来的布料的事情细细的说给了穆天赐与柳宁。

穆天赐,柳宁两人皆是聪慧之人,从唐大有与谷翟的话中,轻易的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两人不约而同的掀开唐大有拿来的谷翟的布料,放在民妇留下的布料边上。仔细的对比着三种布料的区别。

三种布料对比下来的结果很是明显,每种布料之间有相同之处,又有着区别。简单说来的话,就是穆记布坊的布料上标注着的标识,同样存在在民妇留下的布料上,但谷翟的布料却没有这样的标识。而从品质上来看呢,很明显的民妇与谷翟带来的布料属于同一批次的布料,两者之间的做工,色差上都是惊人的相同,而穆记布坊出售的布料品质却远比这两种布料要精致的许多。

虽然穆天赐与柳宁在不通布匹品质的判定,但就眼前所见,也足够两人做出判断。

“阿宁,你看,这两种布料的品质是相同的,但是一个上面留有我穆记布坊的标识,而另外一种上面却没有我穆记布坊的标识。”穆天赐指着谷翟宇民妇带来的布料说道。

“嗯,天赐,你还记得那两个民妇临走时说他们的布料是什么时候买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近期才购买的。”

“那就是了,不过为了准确性,还是有必要再去询问一下。”柳宁点点头应和道:“唐老,恐怕要麻烦您让店里的伙计去找下先前离开的那两个民妇,向她们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沙记布坊与万记布坊够买布料。”

唐大有见穆天赐与柳宁都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不由得心中欣喜,随即点点头,应和一声,随即撇下谷翟,独自一人走出了屋子。

有了发现,穆天赐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他笑着对谷翟说道:“好了,谷掌柜,就麻烦你好好的说与我们听听,你收购这批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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