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信走出穆记布坊时,天色已经黄昏。

折返回家的路上,姚言信心中的那份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在接触过穆天赐之后,姚言信不由得为自己主动道歉这一举动而感到庆幸。同时,也为以沙来福为首的那些不知所谓,利欲熏心的客商们而感到不幸。

谁说穆府的小少爷只是一个无知鲁莽,暴躁易怒的富家子弟?如果,现在再有什么人站在姚言信的面前,跟他说些什么穆天赐是个无知鲁莽之辈的话,姚言信可能会直接一口唾沫啐到对方的脸上。

连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没调查清楚,就妄图轻易的挑战对方的权威,这真的是不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啊。姚言信可以断言,有穆天赐这样的穆府后辈存在,沙来福等人的谋划,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人家穆记布坊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还妄想着虎口夺食。真是自不量力。

等待着沙来福等人的结局会是如何,姚言信已经不想过多的去猜想,现下的他已经彻底跳上了穆记布坊这条大船,能做的,也只有听从穆天赐的安排,按照穆天赐的指示来行动。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么也容不得自己三心二意。

姚言信抬头看看天色,算算时辰,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未免夜长梦多,姚言信走到一件车马行,租了一辆牛车,迅速的往沙记布坊驶去。

沙来福年约四十多岁,身形瘦削,是百濮县本地商贾,从父辈起,就开始在百濮县上经营布匹生意。与穆记布坊主营上品布料不同的是,沙来福经营的布坊大多一些中低端品质布料。虽然偶尔也会从穆记布坊进购一些上品布料,但是更多的还是售卖一些从别处购来的低端布料。

作为莫无限的头号支持者,在这场针对穆记布坊的行动中,沙来福无疑是主力军。现在在市场上流通的所有所谓穆记布坊出产的劣等品布料都是来自沙记布坊本身长久以来的存货。包括其他数家布坊所售卖的劣质布料,基本也都是从沙记布坊中购得的。

当姚言信来到沙记布坊时,沙来福正在筹措这下一批运往万记布坊的劣质布料的事宜。见到姚言信孤身一人前来。沙来福心中讶然,却也不能放任姚言信不管不顾。沙来福随意的吩咐了手下伙计两句后,便超姚言信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稀客啊……”沙来福笑道:“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然能把我们姚东家给吹到我这家小店里来。”

姚言信拱拱手,笑道:“沙东家,别来无恙……”

“不知姚东家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哎,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沙东家,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小弟啊。”

“哦?姚东家遇到了何时?竟然需要在下的帮忙?”沙来福眯着一双小眼,撮着下颌蓄着的一小撮胡须,笑眯眯的问道。

姚言信环视四周一圈,凑近沙来福的身边,低声问道:“沙东家,能够借一步说话?”

“呵呵,姚东家请随我来。”

沙来福领着姚言信进了沙记布坊后院的一处屋子中。沙来福给姚言信到了一杯茶水后,说道:“姚东家,我这店里,就此处最为僻静,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看在大家都是同一阵线的份上,能帮你的,我沙某绝不含糊。”

“哎呀,那我可得多谢沙东家了。早听说沙东家为人急公好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姚某也是的,竟然没能早早的结交沙东家,真是悔不当初啊。”

听着姚言信的马屁,沙来福的脸上露出自得的神色:“姚东家客气了,如今结交,也不算晚啊。哈哈哈哈……”

“是,是,是。”姚言信陪笑道:“是这样的,今日下午,我姚记布坊里来了一个外地客商,希望能从我这布坊里购得五百匹红色布料。”

“哦,这可是一件好事啊,沙某在这里倒要恭贺姚东家生意兴隆啊。”沙来福皮笑肉不笑的恭维着。

姚言信叹了一声,道:“唉,若是平常,这也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搁在如今,却成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沙东家,你也知道,若是在往昔,我姚记布坊要是缺少什么布料,直接去穆记布坊进购一批就是了,但现在,咱们已经与穆记布坊撕破脸皮了,我也就不好再去穆记布坊进货。但是这笔生意,我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了。所以,我便想到你沙东家。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批红色布料嘛,不知能够转让给我呢?当然,价格上面好商量。”

“呵呵,姚东家,沙某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对我这批布料不屑一顾的嘛?怎么,现在又想沾手了?”

姚言信脸色一红,微微有些窘迫:“唉,沙东家,你说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是吧。话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次,那个客商给我这个数”姚言信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八”意思是每丈布料八百文。

姚言信又接着说道:“我愿意以五百五十文从沙东家你手上收购这批红色布料。如何?”

姚言信话音刚落,沙来福就已经算出来,这一笔生意中,他能赚上多少银子。要知道,沙来福手中的这批红色劣质布料,成本不过一百五十文,只是从姚言信的报价中,这批货,他沙来福就能净赚六百贯钱,这六百贯钱直接抵得上他沙记布坊三四个月的收入了。确实是一笔让人心动的买卖。不过,沙来福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松口,既然姚言信有求与他沙来福,为什么不借此狠狠的赚上一笔呢?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赚的太多。

“姚东家啊,我这批货的质量如何,你也是明白的,你怎么就能担保对方不会细致的验货呢?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让我如何是好呢?”

姚言信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却没流露分毫,依旧保持这一副笑容:“沙东家放心,出了事,自然是由我姚记布坊担着。再说了,这批货也不是您的啊,这明明是来自穆记布坊的,要真有什么损失,也该找穆记布坊讨要不是?咱们也都是受害者啊。”

“哈哈哈哈哈,姚东家,沙某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也是一个这般有趣之人啊。”

“诚如沙东家所言,现在相交也不为迟啊。”

“是极,是极。”沙来福爽朗大笑道:“这五百匹布料,沙某出了,不过,我要每丈六百五十文。”

“这个,是不是太多了些呢?沙东家,你多少也让小弟赚赚啊。”

“不少了,姚东家,这批货可是我出的呢!”

“那,唉,好吧,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姚言信犹豫半天,终究还是点了头,应下这个价格:“不过,沙东家,这么一大批货,我就不运回自家店铺里了。要不你安排个地方,我直接带着客商来交易,如何?”

沙来福想了想,没察觉有什么端倪,随即点头应下。

出了沙记布坊的大门,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了。坐在牛车里的姚言信望了一眼身后越离越远的沙记布坊,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心中叹道:这第一步,总算是不负所望的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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