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张显下狱已经过去了三日。三日里,任凭张显如何呼喊,如何哀嚎,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整座牢狱空荡荡的,如同死寂一般,毫无人气。

三日里,张显思来想去,却始终没能想明白,为何事先毫无预警的,林肃封就会来到槐刘镇;为何自己会被林肃封缉拿住。

张显自认为没有得罪过林肃封。自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张显想过许多可能性,可是,他所想的这些个可能性是在太过牵强,根本不至于被缉拿下狱。

为官十余年,虽然没有什么成绩,多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但至少也没犯过什么太大的过错。

唯一觉得可能会被林肃封缉拿下狱的,也就只有范大晨之死。但范大晨的死与他张显根本就是毫无关系。而且,范大晨死后,张显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在追查范大晨的死因。被拿下狱,实在是好无理由。

呼喊过,哀嚎过,各种能引起注意的动作张显都已经尝试了,却始终不见反应,张显只能暂时放弃了。他在等着,等着林肃封的传唤。张显相信,作为巡检知府的林肃封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然,即便林肃封手持任命状,也无法向朝廷交差。

终于,张显苦等的机会来了。牢狱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抹光亮照进阴暗的牢狱之中。狱卒们分站两侧,林肃封在两名护卫的陪伴下,走进了牢狱。不一会儿,张显的牢门就被狱卒打开了。手上被套上铁链,以往风光无限的张显被林肃封的护卫羁押至林肃封的面前。

“张县丞,已经过去三日了,现在,你是否明白究竟犯了何错才会被缉拿下狱?”

虽然被护卫们逼迫着跪下,但张显却异常倔强的不肯跪下。身子站得笔直,高扬着头颅,愤懑的说道:“下官不知!虽然您贵为巡检知府,又手持朝廷任命状,但是,您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随意缉拿下官!”

“这么说来,张县丞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所犯何错了?”

“是!下官任职多年,虽然政绩平平,但自认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若不能给下官一个说法,下官绝不善罢甘休!”

林肃封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呵呵呵,想不到我们的张县丞竟然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嘛,人都被本官拿下狱了,嘴巴还是这般强硬。都还敢威胁本官,你就不怕本官给你使点绊子?”

张显依旧强硬不肯低头:“大不了豁出一条命!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好怕的!”

林肃封鼓掌笑道:“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张县丞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林肃封招了招手,一名让张显十分熟悉的男子被人押解着走进牢狱。同时,一本账簿也被丢到张显的面前。林肃封继续说道:“张县丞,你可认识此人?你可知道面前这本账簿上记录的是什么?”

来人正是张显的兄弟张平,而那本账簿正是张记粮铺的进货账簿。

林肃封走到张显面前,笑道:“张县丞,这人与这物,你应该不陌生吧。张县丞你还真是经营有道啊,这种无本买卖让本官看着都心动不已。你不妨将这其中的门道教授与本官啊,好让本官也跟着张县丞你发大财啊?”

因为林肃封是巡检知府的关系,张显始终在反思自己当官的岁月里是否犯过什么大错,并没有联系到自家粮铺上面,更没想过林肃封拿自家粮铺粮食来历不明来说事。

“这,这……”张显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自家兄弟,有些绝望的低下头颅,嗫嚅着,却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林肃封没有理会张显,继续说着:“张县丞真是好本事,竟然都能与游龙组织牵扯上关系。啧啧,要不然张县丞也给本官引荐一下?”

“下官,我……不认识什么游龙组织的人……”

“不认识?张县丞莫不是在说笑吧?”林肃封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不认识什么游龙组织的人,他们会将这么多的粮食放在你张记粮铺里售卖?你若不认识游龙的人,那又为何派遣差役华尚武着急除掉贾政道?好一个你不认识游龙组织的人!好一个与他们没有关系!事到如今,张县丞,你还想狡辩什么?”

张显低垂着脑袋,身子如同抖筛一般止不住的颤抖着。

“搬进来吧。”林肃封一声喝令,一名差役扛着一袋子粮食走了进来,把粮食放在张显的面前。

林肃封指着粮食袋上的硕大的五个字,沉声说道:“这是从你张记粮铺仓库里搜来的。来,张县丞,麻烦你大声的念出袋子上的这五个字!”

张显细若蚊蝇的小声念道:“平阳粮仓封。”

“大点声!”

“平,平阳粮仓封……”

“嗷,原来张县丞还是认识字的啊,既然你认识字,那怎么还敢收下这些粮食?”林肃封声色异常冰冷:“平阳粮仓,朝廷的官粮!张县丞你连朝廷的官粮都敢私吞,那本官倒是很好奇,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不,不,下官便,不,我,我不敢私吞官粮,这些,这些我都不知情啊……”

“呵呵,好一个不知情!那你倒是说说这些本该存放在平阳粮仓的粮食为何会出现在你张记粮铺里?”林肃封冷哼一声:“你若不知情,那你的兄弟敢去贩卖这些粮食?张显啊张显,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噗通”一声,张显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朝廷命官,你知情不报,贪赃枉法,私自谋害犯人,本官将你缉拿下狱难道有错?”

“知错,下官知错,林大人,饶我一命,饶过我……”

“绕过你?那朝廷蒙受的损失怎么办?无辜的百姓又该如何?张显,你怎么还有脸来恳求本官饶过你?”

骨气,傲据什么的再也不存在了,有的只是磕头如捣蒜的张显,与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张平。

林肃封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两人,厌恶之色布满整张脸。

“来人,将这张显张平二人收押起来,好生看管!待本官收拾了平阳粮仓的一帮贪官污吏之后,一并处理!”说罢,林肃封狠狠地甩了一把衣袖,转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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