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沸沸扬扬,传言终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自缢的范大晨,被下狱的张显,接连两条引爆槐刘镇的消息,随着历经半个多月的洗礼,总算是沉静了下来。现如今,即便又有人那处这两条消息来说事,也很难引起镇上百姓的关注。最多也就听上这么一耳朵,然后也就随它去了。

比起范大晨与张显,还是各自的生活更值得百姓们关注。

在这份平静闲适之中,柳宁的生活习惯终于恢复了正常。没有了你死我活,没有了明争暗斗,没有了危机重重,剩下的仅仅就是那份让人打心眼里感到舒适的平淡时光。

晨起进学,中午稍稍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进学,书塾课程结束后,便与穆天赐,刘虎一道,或是去万通茶馆聊天看相声,或是去秦宅,跟随秦少游学个花架子,再不然,就是去穆府,与穆老员外或是穆沐说说话。

有时候,稍稍闲暇之时,柳宁的脑海中,总会不自觉的冒出一个想法:日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只是偶尔,心中还是会有一些遗憾。身边关心之人还缺了两人。林子恒与沈秀才。

林子桓,柳宁倒不担心,两三日前,林子恒便寄来书信,说是家中老爷子已经痊愈,不日就将重返槐刘镇继续教书育人。反倒是沈秀才,让柳宁总是放不下心来。

自从沈秀才出发,前去寻找姜瑜怡下落那日起,至今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不去想它,倒没觉得如何,可真当想起来时,才恍然,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沈秀才,在柳宁的心中总是占着一个特殊的地位。来到大楚后,多亏了沈秀才,自己才能顺利的进学,才能接触到穆府,才能拥有并享受现在所有的一切。沈秀才不仅是恩师,更是全新生命中遇到第一个贵人。对于这样一个人,柳宁如何不牵挂?

不说,并不是不想,更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些话,埋在自己心中也就可以了,说出来,说多了,反倒显得矫情。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柳宁躺在床榻上,总会想起那个面冷心热的男子,那个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男子。

不是没想过去寻他,只是,长路漫漫,目的终究不明。沈秀才打算去那些地方,身处槐刘镇的柳宁有怎能知晓?能做的,也就只有暗中祈祷着,希望沈秀才一切顺利,早日功成,重返槐刘镇。

这个年代,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连信号什么的,说出来都是那般天方夜谭。想要联系到沈秀才,知晓沈秀才的近况如何,只能盼着送回来的家书。可是,不是大楚所有的地方都有着急脚递,放眼整个金阳府,也就只有金阳城与平阳县有着急脚递。沈秀才离家半年,总共也就收到两封家书罢了。

家书中,沈秀才总是报喜不报忧,可他是否真的如信中所说的那般一切安好,无需挂虑,也只有沈秀才自己知道。柳宁不止一次的见到过李奶奶偷偷的抹着眼泪。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奶奶有何曾不是如此呢。

也曾找过途径槐刘镇的旅人们,打听沈秀才的消息,可惜,却鲜少听到沈秀才的消息。每日途径槐刘镇的旅人那么多,可又真有几人见过沈秀才呢?

笑容中,总是潜藏着一抹无可奈何。虽是不甘,又能如何?

又一日,书塾的课程结束了,挎着布袋,与穆天赐有说有笑的走出书塾。一同乘上牛车。今日的课业已经完成,万通茶馆又出了新的相声,柳宁便约着穆天赐一起,去茶馆里少坐片刻,看看新相声的效果如何。

牛车咿呀着,载着两人来到了万通茶馆。刚下车,眼尖的金六子便瞧见两人,赶忙快步走了出来,迎接两人。百濮县的万通茶馆已经开张了,开张之初,事情总是少不了。柳宁与穆天赐两人不便随意前去百濮县,那边的大小事务边都交给了章楠全权处理。而槐刘镇这边的万通茶馆这就全交给了金六子处理。

金六子朝着柳宁与穆天赐欠身行了一礼,笑着说道:“穆小少爷,柳公子,有个好消息,您们听了一定欢喜。”

穆天赐来了兴致,便笑着问道:“哦?是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沈秀才来了家书……”金六子神秘一笑,遂即说道:“下午茶馆里来了一个旅人,将沈秀才的家书送来……”

“在哪儿!快!拿来给我……”不等金六子说完,柳宁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终于又来信了,还是柳宁最关心的沈秀才的家书,这份激动,难免溢于言表。

“狗东西,还不拿出来!”

随着穆天赐一声笑骂,金六子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柳宁。

柳宁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槐刘镇万通茶馆柳宁收”几个字。笔迹,柳宁很是熟悉,正是来自沈秀才。

柳宁急忙拆开信件,取出信笺,细细读了起来。

内容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上面说了沈秀才已经到了温城,暂时在温城停留下来,稍歇几日,下一个目的地是淞鹿县。沈秀才一切安好,只是还没能找到姜瑜怡。同时信笺上还写着一些思念家乡,思念母亲的话语,以及一些对柳宁的谆谆教诲。在信笺的最后,沈秀才还说了,在温城中遇到了一个曾在穆府中遇见过的,仅有数面之缘的妇人。

读完信件,柳宁泪流满面。一旁的穆天赐也是红了眼。只字片语中,流露出来的深沉情感,显露无遗。

合上信笺,柳宁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抽了抽鼻子,笑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穆天赐拍了拍柳宁的肩膀,笑道:“阿宁,看样子今日的相声你是听不成了,难得沈夫子来了家书,你还是早些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奶奶吧,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嗯,天赐,我这就回去,你和我一起去还是?”

“我就不去了,你知道的,我见不管老人家的眼泪。牛车,你先用吧,稍后让车夫回来接我就是了。”

与穆天赐,柳宁从不客气。应了一声,也就重新乘上牛车,急匆匆的往家赶去。

穆天赐目送着柳宁离开,待牛车消失在街角处后,穆天赐这才转过身来,瞧见一副思索模样的金六子,忍不住拿脚轻踹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站在门外发呆,不嫌丢人现眼吗?”

金六子回过神来,讪讪道:“小少爷,小人刚刚瞥见沈秀才的家书,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出神。”

“名字?谁的名字?你瞧见了什么?”

“松儿……”

“松儿?嗷,那个出身穆府的妇人?这有什么奇怪的?从穆府离开的丫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个叫做松儿的女子值得你大惊小怪?”

“小少爷,您有所不知,松儿是因为嫁了人才离开了穆府。”

“说重点!丫鬟嫁人有什么稀奇的!”

金六子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以前见过松儿,挺喜欢她的,本想好好办事,争取向府里讨来当媳妇的,所以不免有些关注。只是可惜了,松儿最后没能嫁给小人,而是嫁给了侯五郎。”

“谁?你说松儿嫁给了谁?”

“侯五郎啊,就是犯事的百濮县前任掌柜侯五郎啊。”

“是他!”闻言,穆天赐再也淡定不下来,又踹了金六子一脚,催促道:“快,给我找辆牛车来,我要去镇外庄园!”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