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姜川发现自己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最可怕的是,连晨勃也没有了。
从生理反应上来说,毫无疑问,他死了。
然而从行为上来说,他还能动,能动就说明人没逝。
翻看着那有着尖锐青黑色指甲的手掌,姜川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死了,但没完全死。
通俗意义上来说,这种状态一般被称之为僵尸。
虽然没有端着胳膊跳跳乐,不过这青黑的指甲已近很能说明问题了,再就是……
姜川动作迟缓地拿起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着一张苍白诡异的脸。
原本的虎牙变作了锋锐的獠牙扣在下唇,眼珠森白,凹陷发黑的眼眶爬满了蛛网般的红色血丝,诡异又恐怖。
这张脸原先是很俊美的,可惜越是好看的脸尸变后就越恐怖,恐怖谷效应在他身上体现到了极致。
胸前一阵清凉,姜川伸手从睡衣里掏一枚圆玉,圆玉有硬币大小,形似圆月,中有空洞,古人一般管这东西叫玉璧。
不过姜川手里这东西和玉璧还有一定区别,他这东西外面带一枚金圈,质地很坚硬,不像是黄金,姜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
玉肉和金属上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奇异纹路,以往戴在身上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姜川能感觉到,似乎有着丝丝清凉舒适的气息透过那中间的孔洞传出,被自己身体如饥似渴的吸收。
这东西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要他一定贴身佩戴,姜川听话照做,这些年来每天带在身上,眼下从这玉佩上感受到了特殊的气息,怎么看自己这情况都和这玉佩脱不了关系。
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身下,姜川顿时悲痛欲绝。
贤弟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对于一个十八岁的童子鸡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吗?
“姜衍生!你这是要让老姜家断子绝孙啊!你罪大恶极啊你!我还没有尝过那啥的滋味啊!!”姜川咣咣地捶着床铺,嘶声呜咽着,此时此刻死亡什么的在欲望面前已经无所谓了!
悲痛了好一会后,姜川动作僵硬地来到窗前,伸手撩开床帘的缝隙,将手掌暴露在阳光下,手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疼的姜川连忙收回手。
翻找出手套再试一次,这次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只有手腕处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依旧刺痛。
畏光…
姜川叹了口气,披上被子,将家里所有床帘都拉上,厨房的窗户成了唯一的光源,不过问题不大,厨房背阴,不是阳光直射对他没影响。
上网搜索着关于僵尸的信息,姜川拿着手机在家翻箱倒柜:“除了畏光,还怕镜子…”
找个小镜子照了照,发现没什么影响后,姜川随手将其丢到一边,又找出一个打火机来:“火焰…这个不管是僵尸活人都怕吧?”
手指在火苗上过了过,一道清凉的气息突然盘踞在姜川手指上,为他挡住了火苗的灼烧。
“诶?”
姜川顿时来了兴致,手指在火苗上一撩一撩的,尝试着控制那清凉的气息。
终于在几次尝试过后,他粗浅地掌握了那凉气的控制方法,姜川发现这东西竟然可以一定程度控制自己的体表特征。
虽然并不能改变指甲和瞳孔的颜色,不过最起码可以把那吓人的獠牙和指甲给收起来了。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愕,悲痛,好奇等情绪之后,姜川盘腿坐在客厅落地镜前,望着镜中那惨白无神的瞳孔,不由一阵伤感。
母亲去世,父亲失踪,自己又变成了僵尸,这特么是怎样操蛋的人生啊…
低落了一会后,姜川拿起手机,编辑消息:爹危,儿速归!
没一会,敲门声响起。
姜川披着被子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又黑又高又壮的男生,是他发小陈宇。
“你咋了?”见姜川披着被子,陈宇纳闷道。
“还我咋了…”姜川骂骂咧咧地关上门,然后摘下身上的被子:“我死了呗我咋了…”
“卧槽!”陈宇被姜川的脸吓一跳:“什么情况?”
“今儿一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姜川简单讲了下事情的缘由,还拉着陈宇手掌放在胸口展示了下那不动如山的心跳。
“卧槽!卧槽…”陈宇被这突发情况搞得一脸懵逼,喃喃着卧槽了好一会:“那…那你这要不要去医院啊?”
“咋的?去了咋说?住院,太平间给我开个房?”姜川翻了个白眼。
“找个医生看看啥情况啊?”
“心跳都没了,找啥医生?法医啊?”
陈宇张了张嘴,瞪着眼睛懵了一会:“不是,你怎么就死了呢?那你现在这什么情况?僵尸?”
“应该…是吧?”姜川揉着下巴,一脸蛋疼的样子,诡异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滑稽:“我现在见不了阳光,而且你看……”
歘!
姜川两臂交叉,乌黑的指甲顿时疯长,獠牙也凸显了出来。
“卧槽!”陈宇激动地直呼卧槽:“帅!”
“哈哈哈,帅吧?”姜川得意坏了,指甲收放个不停,一通显摆,显摆了一会后,他缓缓收起指甲,又捂着脑门坐了下来,表情逐渐悲伤:“可我现在没有boki了…”
陈宇:“……”
说实话,原本他还很羡慕的,毕竟姜川这样子虽然吓人了点,但是真的很帅。
不过现在他突然就不羡慕了,帅有什么用?根本用不了。
“我才十八岁,我有什么错啊呜呜呜…”姜川想哭,但哭不出眼泪,只能让那恐怖的面孔变得更加恐怖。
“不仅没有那个了,我现在连触感也没了,只有阳光照射时才能感受到疼痛——唯一的触感是疼痛啊他妈的呜呜呜……”
“看开点…”陈宇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反正你也没对象,留着也是个摆设…”
姜川立马不哭了:“我咬死你信不信?”
陈宇闻言一愣:“哎?对啊,不是说僵尸是吸血的吗?你不能咬我吧?”
“就算是吸血也不吸你啊。”姜川轻嗤:“十八九岁的男生,身体里哪来的血?全特么输精管…”
陈宇:“……”
“不过确实没有吸血的欲望。”姜川凑到陈宇身前,鼻子嗅了嗅,又掏出玉璧,吸了波那令他浑身舒适的凉气:“感觉应该是能吸的,但这玉璧上的凉气比血液更吸引人,而且正常食物我应该是吃不了了,估计胃袋没法消化的。”
陈宇拿起桌上的辣条撕开吃了起来,扭头冲着姜川龇牙笑:“啊~真香!”
“妈的,进门时候就该咬死你的…”姜川叹了口气,往床头一靠:“这不废了么!”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陈宇吃完辣条,嘬了嘬手指头:“有啥想法没啊?”
姜川抿着嘴,寻思了一会后,一拍大腿:“当务之急,先boki!”
陈宇大惊失色:“不是特么应该先找你爸么!!”
姜川叹了口气,拍了拍脑门:“我上哪找他?除了每年定期打钱给我,再没有他消息,我也没个亲戚什么的…”
“也是啊…”陈宇也跟着叹了口气。
姜川的家庭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从他父亲失踪后,这几年过年都是在网吧等他吃完饺子一起开黑的,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
“哎,我有个想法…”姜川突然坐直了身子,两腿一盘:“你说…我要是把我这状态发到网上……”
“你疯了?”陈宇瞪大了眼睛,不是很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正常这种事不应该保密才对吗?告诉我也就算了,你还发网上?”
姜川一摊手:“说不定就能招来一些什么人呢?说不定就能打听到我爸的消息呢?”
“说不定你刚发出去没一会就被封号了。”陈宇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然后说不定没一会就被抓走切片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僵尸你猜有多少人会感兴趣?黑暗丛林法则听说过吗?”
“我知道,如果真有同类的话,那这类人藏起来也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姜川耸耸肩:“不过我都死了,还怕个锤子?了不起往河里一跳,一路漂进大海,反正我又不需要呼吸。”
“嘶…”陈宇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封号也不需要担心,视频发出去就猛猛砸钱,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说不定都上热榜了。”姜川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恐怖的笑。
“还是别了吧?风险太大,万一你被人抓起来,咱说就算你死不了,天天让你晒太阳,或者顶张黄符蹦来蹦去的,你也受不了啊。”
说着,陈宇耿直地一拍手:“又或者有人找到我这里来…”
姜川若有所思:“是啊,你肯定会出卖我的…”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啊!”陈宇摇摇头:“得加钱!”
姜川白眼都快翻天灵盖上去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陈宇思考了一会:“要不咱去找道士…”
“你可给我滚犊子吧!”姜川一脚就给他踹一边去了:“人家一看,呦呵,还特么送货上门?”
陈宇一摊手:“那你不是不伤人么?就伪装成普通人去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咱再给道长送点礼…”
姜川嗤笑:“是啊,正好快端午了,你说道长我给你送个粽子。”
陈宇坐那哈哈大笑:“那你说咋办?”
姜川托着下巴,寻思一会,长叹一声:“还是先把日子过明白了再说吧…买点化妆品把脸遮一遮,再弄点糯米?反正…唉……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鸟样!”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外卖小哥将化妆品等物件送到了姜川家,姜川骂骂咧咧,手法笨拙地往脸上涂抹起遮瑕。
等姜川涂完遮瑕,陈宇上前瞅了眼:“看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恐怖谷效应嘛,我也不会化妆,只能勉强遮掩一下,不过晚上出门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不会被人看出来。”姜川拇指在眼眶边抹了一圈,将遮瑕涂抹匀称,又戴上美瞳:“现在看起来可以了吧?”
“还是有点怪,像是我爷爷当初出殡时候的样子。”
“你爷爷也诈尸了?”
“草,感觉!感觉懂吗!”
姜川咧嘴笑着,伸手拎起刚送来的糯米袋子,打开袋子,伸手往里一插。
下一秒,一股刺鼻的焦臭味散发开来,只见姜川手掌所接触的糯米粒全都烧成了诡异的青黑色!
“卧槽!有毒!”陈宇连忙捂住口鼻。
姜川抓起一把糯米搓了搓,糯米瞬间被搓成齑粉:“感觉有点烫手,不过对我影响不大,嘿你别说,这玩意竟然真能驱邪?”
“其他的呢?”陈宇连忙问,除了糯米以外,两人还买了些朱砂和一把桃木剑,看网上说,这些都是驱邪的玩意,对僵尸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姜川指尖沾了点朱砂,又拿起桃木剑在手上划拉两下,摇了摇头:“没啥卵用,妈的白花二百多…”
“行啊,至少知道了这些东西要不了你的命,值了。”陈宇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之后啥打算啊?”
姜川一指身下:“先忙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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