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香

月瑕跟着舅舅做生意的第二年,就开始跟着舅舅去巡查他名下的一些工厂。

她记得在一个做模具的厂子里,有一个刚刚离开家,出来打工的少年。那个少年的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叫丁卢。

丁卢体型偏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因为他是厂子里新来的,所以大家什么活都交给他干,他总是最后一个下班。但也因为他的勤恳,他很快就受到了厂长的提拔。

有一次她的衣服落在厂子里忘了取,回厂子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群人在围着丁卢拳打脚踢。

那几个人她认得,是厂子里的鸡肋员工。

他们平时做事情不努力,还总爱欺负新来的。

那些人打丁卢的原因很简单,丁卢被提拔上去的位置,本来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但是没想到丁卢把他们给顶了。

他们心里不服气,就找了一个机会,把他狠揍了一顿。

丁卢被打的鼻青脸肿,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说不定得被人打断几根骨头。

那时候她年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丁卢也说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也就没有声张。

但是她没有想到,后来有一天,丁卢在核对货物的数量的时候,他身后的大架子突然倒了下来。一架子上,满是刚做好的准备出货的玻璃杯子。

大大小小的玻璃杯连同大架子,就那么砸在了丁卢的身上。

当时的动静很大,声音直接传到了接连的两个厂子之外,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大家把丁卢从架子下面救出来的时候,丁卢满脸是血。

大家连忙把丁卢送到医院去检查,结果是肋骨断了两根,腿骨断了一根。他的脸也因为被太多

玻璃片划破而毁了容。

丁卢接连昏迷了两天,都没有醒过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丁卢没有瘫痪。

那一批货是肯定出不了了,厂长跟不上单子,赔了一大笔。捅出来了这么大的窟窿,肯定要有人担这个责任。

于是当初那几个群殴过丁卢的中年人就站了出来,说是丁卢违规爬上了架子,才会让大架子倒下来,毁了那一批货。

丁卢还在昏迷,就被扣上了那么一顶帽子,踢出了厂子,还背上了一大笔他根本换不起的账。

而那个举报丁卢的中年男人,却顺理成章地坐上了丁卢的样子。

她悄悄将这件事情记下来,告诉了舅舅。

好在舅舅是个开明的人,把丁卢找回来,把事情查了个清楚。才知道是那几个人,故意陷害丁卢,害的丁卢差点没了命。

丁卢是运气好,正好遇上了舅舅这样的老板,

没有置之不理,反而帮了他一把,才没有蒙上那种冤屈。

可是骆名爵在外面的那些年,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新人到哪里都会被欺负,干不好,会被老板骂。可是如果干得太好,又会被同事嫉妒陷害。

现在骆名爵是风光回来了,大家见了他都要叫一声爵爷,多么体面的一个人啊。

可是她根本都不敢想骆名爵在风光前,都经历过什么苦难。尤其是在她目睹了丁卢的事情以后。

骆名爵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听起来虽然云淡风轻,但是除了他自己,估计没有人懂他是经历了哪些磨砺,才能如此举重若轻。

她心疼他。

厨房里的骆名爵在浴室门关上以后,也关掉了哗哗的水龙头。

他双手支在洗碗槽边,嘴边扬起一抹轻笑。

刚出去的那两年实在是不好过。

以前在骆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度日如年。但是真正到了外面以后,才会知道,家里就算待的再不舒服,那也是一个避风港。

他刚去南翼不久的时候,为了养活自己,就找了一家大饭店工作。

做最低贱的活,拿最低的工资——洗碗。

没完没了的脏盘子堆在洗碗槽里,他有时候洗的手都没有知觉了,还要继续重复那单调的动作。

他每天看着盘子里的那些碗,都感觉它们是在嘲笑他。

他好像能听见那些盘子在对他疯狂叫嚣:“骆名爵,你离开骆家,就是为了给别人干这种活吗?你可真是失败。”

可是让他觉得辛苦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后厨里那些人的颐指气使。使唤他买烟跑腿,那都是最基础不过的事情。

更恶心的是,有人冤枉他。

他刚在饭店洗碗帮工的时候,还负责后厨的打扫。

有一次他在拖地的时候,一个大厨打破了盘子。

老板听见声音过来了,那个大厨竟然就抓着他的衣领,责问他做事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很低劣的嫁祸手段,可是老板听信了。

容不得他解释,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有钱人么,都喜欢在员工面前充大爷。

他的脑袋里嗡嗡响,被那一耳光打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后来他就被赶出了饭店,丢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起初他也有过不服,也有过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在那个厨子下班以后,抓住厨子打了一顿,直接打掉了那该死的厨子一颗大牙。

而这只是他在外面那些年里,经历的众多事情里最简单的一件。

人在初入社会的时候,总要吃一些苦头。

骆名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抬手做了一个舒展筋骨的动作。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他的一对剑眉却皱了皱。

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太多了,应该是牵扯了旧疾。

过几天还是得趁着月瑕不在的时候,再去老中医那里看看。

骆名爵低头,继续洗碗。

没一会儿,月瑕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骆名爵的身影。

“哪儿去了?”

商月瑕从窗户看出去,正好看见骆名爵在外面的园子里和一个男人说话。

是杨海。

也不知道骆名爵交代了一些什么,不一会儿,杨海就转身走了。

很快,骆名爵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骆名爵看见一身睡衣的商月瑕一愣:“洗好了?”

商月瑕点点头:“嗯。”

骆名爵大步朝她走了过去,低头在她的颈窝嗅了嗅。

“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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