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遮天蔽日,少说也有几十丈宽广,一圈圈同心圆覆盖其上,繁杂的符文雕刻其间,乌光流转,玄妙莫测。

正中的指针提溜乱转不停,北漠寒目光闪动,他斜眼打量舞阳,发现她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心下了然,看来是煞蛮殿的援兵赶到。

他收回目光,重新打量回罗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虽为状元,对许多事物也颇有研究,但偏偏对风水相学类的,他之前很是不屑。

眼前的罗盘,他只觉得诡谲,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遂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他打定主意后,脚下的草地悄无声息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向着四面八方蔓延铺开。

他想借用气去感受周遭的环境,看看能否找出释放罗盘之人。

就在这时,罗盘中,东方三山之离卦,与南方三山之坤卦各分射出一道光芒,恰好落在北漠寒与舞阳身上。

北漠寒眼前一片金黄,紧接着一股失重感传来,他急忙将气灌入灵海,护住清明,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怒龙咆哮,在山林翻滚起阵阵回音,一条火龙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罗盘上空,朝着罗盘当头撞下。

砰的一声闷响,大地被震得晃动,荡起一片灰尘,罗盘光芒闪烁不定,罩住北漠寒与舞阳的光芒随之黯淡,显露出他们的身形。

只见北漠寒,连人带马已经出现在二十丈开外的地方,舞阳本来在他身边,如今却出现在离他少说有四十丈外的地方。

北漠寒暗呼厉害,这等斗转星移当真神奇。

他心下一动,忽然想起那夜白毛猞猁皇本该在府衙内给自己制造幻境的,而后却又没了下文,反倒是出现在清河岸边与舞阳、酒浪汉纠缠一事。

莫不是便是这罗盘将白毛猞猁皇传送走的?

只是这也让他更加疑惑,青冥府之人,怎的会帮自己?甚至为了救自己,连任务都暂缓执行了?

而且那晚为何只见到舞阳,却不见这个操纵罗盘之人?

他之前也问过酒浪汉这件事情,酒浪汉也答不上来,只道是那晚经过清河岸边,恰好见到白毛猞猁皇与舞阳纠缠,这才上前帮忙,现场也没见其他人。

日头被白云覆盖,罗盘下的四周显得更加的昏沉,酒浪汉的身影从丛林深处迸射而出,朝着舞阳的方向,一下子没了身影。

紧接着,不远处的丛林中一阵龙吟兽吼传来,大地为之颤抖,视线范围内满是埃尘,草屑乱飞。

罗盘字符的乌光在这时流转得更加急促,一道金光募地在舞阳身旁的上方落下,待到散尽时,原地多出一道身影。

与此同时,酒浪汉亦如同炮弹般疾驰而归,倏忽间回到北漠寒身边,与那道身影遥相对峙。

北漠寒目光灼灼,这罗盘当真古怪,似乎能随主人心意,随时传送主人与对手到罗盘覆盖下的任意地方。

若真如此,在罗盘覆盖下,主人岂非无敌?

他啧啧称奇,啸炎之大,果真能人辈出。

他此刻的心理实则不怎么紧张,反倒是对这罗盘兴趣盎然。

毕竟那罗盘的主人显然对自己并无恶意,不然当初就不会传送走白毛猞猁皇,救自己一命。

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主人也只是把他传送到远方,而不是自己面前,这更笃定其想法。

要知道,能躲开酒浪汉偷袭,少说也得是化臻之境强者。

这样的强者倘若当真在措不及防下将自己传送到他面前,自己少说也得丢掉半条命。

“放我等离开。”

出现之人声音低沉浑厚,北漠寒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眼前之人身上。

只见他一身宽袍黄衣,三十出头的模样,剑眉星目,很是俊朗稳重,衣着虽素朴,却衬得他飘逸出尘。

北漠寒眼睛一亮,他自认为自己长得够好看了,但见到这名男子,竟有些难分高下起来。

“嗯!小爷只是还小,越长该越是比他好看才是。”

他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是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

他晃晃脑袋,这才重新调整,严肃起来。

下马,作揖,开口道:“感谢前辈那夜救命之恩。”

黄袍男子面无表情,却是不答话。

北漠寒苦笑,看来青冥府之人都是寡言少语之辈。

他也不恼,毕竟眼前这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能耐着性子道:“只要前辈保证青冥府不再追杀柳宵,在下自然放您二人离开。”

黄袍男子冷笑:“你们也留不得我们。”

“确实,前辈这罗盘甚是神奇,倒真让在下始料未及。”

转而,他又对酒浪汉问道:“死老头,事情办得怎么样?”

“说多少次了,嘴巴还那么不干净,老子是你师父,师父。”酒浪汉大目圆瞪,颇为气恼的样子,接着说道:“柳宵小子倒是命好,刚好铸兵堂在百里外的沙荆帮中,有位化臻境的强者做镇当长老,已经闻讯赶到了。”

北漠寒点头颔首,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有位化臻强者来保护柳宵,前辈欲杀之,也不容易吧!”

黄袍男子皱眉,依旧不语。

原来,昨晚北漠寒回房间后,便托付酒浪汉联系铸兵堂,看看那位神秘堂主,能否看在酒浪汉的面上,派强者来暗中保护柳宵。

他那时也只是猜测,柳宵平日里都在青河县,会被载入鬼册,多半与柳长青是煞蛮殿之人脱不了干系。

为此,他一方面让酒浪汉联系铸兵堂,一方面让酒浪汉先暂时保护柳宵,待铸兵堂派强者赶到接替后,即刻尾随而来。

北漠寒只能博,博铸兵堂的那位神秘堂主当真会卖酒浪汉这个面子,博这个黄袍男子会看在他和舞阳只身上路的份上,先来营救舞阳,更得博,酒浪汉能及时赶到。

整个环节看来全靠运气成分,北漠寒仅有的底气,也只是青冥府的人不会让自己死罢了。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逃跑,留下酒浪汉来保护柳宵,舞阳被黄袍男子救走。

没曾想,事情的发展竟会如此顺利,黄袍男子当真是先来营救舞阳,而非找柳宵麻烦。

“若留不得前辈,前辈一开始何必让我等放您们离开?况且这几日前辈都没去柳府,早先也没在清河看见前辈,在下若没估算错,许是前辈那晚与白毛猞猁皇交手,吃了些亏罢?”北漠寒试探的问道。

黄衣男子眉头皱得愈紧,却是依旧缄口不答。

见他这方神情,北漠寒心下大定。

这罗盘虽厉害,但清河府衙与清河距离极远,这么大范围挪移,消耗必定极大。

而白毛猞猁皇少说也是化臻巅峰的实力,虽说那时癫狂,但在消耗如此大的情况下与之对决,吃了些亏也不意外。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那晚不见此人,这几日柳府得以风平浪静,显然是被疗伤一事耽搁。

酒浪汉踏前一步,化臻巅峰气劲澎湃而出。

黄袍男子毫不退让,将舞阳拉往身后,气势摆开,气劲化为黄光冲天而起,斜斜灌入罗盘指针。

罗盘那圈圈经圈霎时黄芒大盛,密密麻麻的符文字体乌光流转,随即随着经圈盘旋而跳动。

大地在黑黄光芒交杂下变得光怪陆离,草屑在气劲下乘风纷飞,战局一触即发。

酒浪汉率先而动,他浑身火龙气劲环绕,脚下发力,原地只听得轰隆一声,便出现在黄袍男子身前。

一拳轰出。

拳风荡得漫天的草屑急舞,被酒浪汉身上的火龙点燃,化为点点星火在天地萦绕,衬得他好不威风。

男子冷哼,一道黄光陡然从罗盘内落下,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酒浪汉神情变得凝重,他发现这层黄光上,就好似打在空气一般,显然那道黄光有古怪。

但还没等他发应过来,肥大的身体便一个趔趄,小腹挨了一脚。

幸好他反应够快,在发现事态不好时,浑身即时鼓荡出四条火龙护住周身,这才在一脚下,用火龙挡住大部分伤害。

但饶是如此,他仍旧得倒退捂着大肚子倒退几步,三条火龙更是被震散。

北漠寒看得心惊肉跳,在他的视线看来,酒浪汉刚才打出一拳时,除了黄袍男子头顶落下黄光外,罗盘北方三山位置的次卦也降下光芒。

紧接着,酒浪汉一拳扑了个空,黄袍男子出现在北方三山的位置,同时一指指向酒浪汉。

霎时一道光芒从酒浪汉头顶洒落,再见到酒浪汉时,酒浪汉便出现在黄衣男子面前,被其一脚踹飞。

两人再次分开战立,渊渟岳峙。

“都说了,你们留不住我等。”

黄衣男子说完,手中法决掐掐,罗盘陡然光芒大盛,一下子扩大开来。

北漠寒暗道不好,正想出声让酒浪汉阻止,却见酒浪汉已然冲去,五指朝着黄衣男子张开。

一股灼热的乱流随着酒浪汉五指张开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黄衣男子身后。

黄袍男子神色微变,还赶不及反应更多,便被那股乱流撞上,推着他朝着酒浪汉方向迎面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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