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季父去世之后,整个季家的所有事业都交到了季钺手中。季钺是季家的大少爷,从小不管是家中长辈下人,还是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人不巴结他的。

生来就是天子骄子,受到的关注自然也高人一等。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冷漠狠历的季家大少爷身后总是聚集了一堆支持他的人,这让他得以在季父死后顺利接手季家。

想象之中的争抢并没有出现。而那位私生子也早已落魄的逃到国外。

“大少爷。”一进门,早已等候在玄关处的管家便开口喊道。

管家主动接过季钺从身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地上一双墨蓝的拖鞋已为季钺准备好。

“嗯。”季钺简单的应了他一声,脸上几乎没有表情,一双眸子里深沉到让人看不到底。

“今天家里怎么样了?”季家是一栋别墅,一共三层楼,一层是客厅厨房,二层是几个主人的卧室,三楼则是书房。

季钺双手交着捏捏自己的手腕,眼神虚无缥缈的从整个客厅扫去。

管家脸上挂着几分尴尬的笑,半响之后才低声回答道:“那位今天又来家里闹了……”

季钺走到了上楼的楼梯口,闻言,他转过头,淡淡的撇管家一眼,“这种人,下次直接打出去好了。季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攀上关系的,她自己是什么东西心里难道还不清楚?”

“以为我不理她,便是惧怕她了?呵。”季钺说着便冷笑一声。

上楼梯时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哒哒声,随着季钺每走动一步,便发出一道一声,最后季钺说道:“她要是下次还敢来,门边那块板子你正好用上。我父亲有几个亲戚,真当我这个当家人不清楚吗?”

“是。”管家低着头答道。

再次回应管家的是楼上响起的一阵关门声。

见季钺回卧室里,管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整个季家又像是空无一人般,安静到了极致。

季钺回来时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很深了,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他刚才随意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正一闪一闪的亮着。

季钺一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从床上拿起手机。是公司一个下属打来的。

默了下,季钺脸上浮出一个看不出半点温暖的笑,将手机随意扔在一边,索性不再去管它。

从窗外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一片灯火辉煌,繁华,人来人往,似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和上一秒还不认识的陌生人做朋友。

夜里十点半,整个季家都休息了。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季钺几乎都要习惯这样的季家了,除了他自己,家里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在季家工作了二十几年的管家。

每天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偌大房子,还有时不时就早上门来的各种亲戚,他们每个人口中的原因都不一样,但来季家的目的又出奇的相似。

不外乎是为钱,是财。

“少爷,该休息了。您明早还要去公司上班。”门外,管家的声音传进来。

“嗯。”季钺不咸不淡的应他一声。

下一刻门外就响起管家离开的脚步声。季钺干脆抬手关上了房间灯。

窗外清冷的月光让整个房间不至于陷入彻底的黑暗,季钺双手撑在自己脑后,侧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没有聚焦的看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季钺才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夜里突然下起一场大雨,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就开始从天上大颗大颗的落下,打在窗户的雨棚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同季钺梦里那道突然想起的女声。

“喂?站这干嘛,挡我路了知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声音很粗,又恶生恶气的,季钺第一反应其实并没有察觉出这是个女生的声音。

这地方是通往D市一中的一条不知名小巷,因为已经修了很多年,整条路都坑坑洼洼的,两边又是低矮,年久失修的房屋,从最外面一眼看来便让人觉得压抑不已,所以平时在这里是很少能见到人的。

当然也有意外,有时候快要迟到的学生为了赶时间也会迫不得已的选择走这条路。

但今天……

十八岁的季钺还不如成年后那般阴郁,这时的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季钺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他转过身,一个几乎矮了他半个脑袋的人正仰着头站在他面前,眼神不满的正看着他。

这人身上穿着跟季钺一样的校服,但此时是放学的时间,怎么会有人走这条路。

季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这人剪了一头男孩子一样的短发,身上又穿着肥硕臃肿的校服,第一眼实在很难人让很清男女。

“麻烦你让一让?我赶时间。”她又说道。

季钺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现在离下午放学还有一整节课的时间,想必这是要逃课了。

他阖了阖眼,扫到她胸前的校牌,印了“高二八班,付别。”这几个字。

季钺的人生中没有多管闲事这几个字,他做的下一个动作就是侧过身子给她让路。

小巷的路不过半米宽,季钺站的这里正好又有人放了东西,所以付别要从这里过去,必须得先让季钺让让路。

付别没在管季钺,从他身边走过。

其实季钺平时也不怎么走这条路,但今天……他突然就想来看看他那个弟弟怎么样了。

季钺今年正上高三,季昀琛上高二。D市一中高三要比其他年纪下午早放学一节课,为了避免放学时的人流量,而高三任务又重,索性D市一中的领导就将高三的作息时间跟其他年纪错开了。

等季昀琛他们放学,季钺就该回学校上晚自习。

“轰隆”窗外响起一道惊雷声,似乎要撕裂整个夜空。

已经二十八岁的季钺做着梦原本就睡得不深,此时这道雷一响,他整个人都差不多清醒了过来。

脑子里因为做梦的缘故是一阵眩晕感,若不是这道雷声,他刚才几乎要晕死过去。

整个人都陷进梦里,一阵一阵的发晕。

“咳……”缓了半响,季钺才撑着手从床上做起来。窗外电闪雷鸣,时不时的照亮他房间里刷雪白的墙壁。

“付别怎么样了呢?”他想。

刚才在梦里还觉得所有的事情恍惚都发生在昨天,然而现在突然醒来,他心里除了空落落的感觉之外,又多了几分恐慌。

像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孩子一样。整个心脏都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季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黑夜里他脸部的轮廓看起来似乎都比平日要清瘦了几分。

他现在有点无助。不仅是心脏,似乎眼睛也开始酸涩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了。

付别?

季钺缓缓闭了闭眼,他现在脑子里只能印出一个隐约的轮廓,这么多年来始终记忆如新的是付别极没气质的大笑画面。

就跟长在心里了一样,怎么也不消失,怎么也忘不掉。

季钺几乎涨红了眼睛,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觉得自己眼睛里酸涩一片。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毫无预兆的就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手上一个用力,但被他扯住的那块被面纹丝不动。

心中似有烈火在燃烧,季钺的手狠狠捏了一捏,而后身子一个转动,面相了窗户。床头柜上还放着他喝水的杯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季钺抢过身子便狠狠往前方一甩。

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阵,而后又逐渐归于平静。

季钺缓缓闭上了眼,压制住身上透露出的脆弱。

而这个世界上,也早已没有付别了。

“少爷?少爷!”大概是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管家从他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在季钺房间门外语气焦急的喊着。

管家的声音让季钺冷静了几分,“嗯,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然而管家却不信。抬手在门外拍了拍,喊道:“少爷你怎么了?你先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

管家在季家工作了二十几年,季钺几乎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季父去世,整个季家便只留了他一个人陪着季钺。

这么些年来,管家早就拿季钺当自己的孩子来看了。只是季钺性子从小就冷淡,管家始终没能跟他亲近起来,关系也始终保持在主仆关系上。

“我没事。”季钺皱了皱眉,对于管家的做法,他虽然不耐烦,但也不会让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管家。

季钺说了没事,管家要是再不走,就只能跟季钺僵持下去了。

“那少爷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叫我。”没有办法,管家只能转身离开。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季钺也冷静下来。到了明天,他又是那个阴郁冷漠的季钺。

让林雨看了就怕的季钺。在林雨眼中看来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季钺。

想到这里,季钺便忍不住笑了。似乎在林雨眼中,只有他的好弟弟季昀琛才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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