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城外三里,有一座山峰,山峰上有一寺庙曰金山寺。

这金山寺在镇江似是极为出名,白苏苏在镇上随便拉住一个大婶一问,大神便甚是热心的向她指明了道路。

不过,没等白苏苏道谢,大婶似是想到什么,蓦地警觉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会,不高兴的道:

“我说这位姑娘,你不会也是专门跑去看法海圣僧的吧?”

法海……?白苏苏一怔:自己去金山寺,的确是奔着法海……的仙丹去的,不过……怎么听这位大婶的口气,这么奇怪……

没想到她只是怔了一瞬,大婶便慧眼如炬的看了出来,冷哼一声,气愤道:

“现在的年轻姑娘也真是没脸没皮,连出家人都不放过!呸!”

白苏苏“啊?”的一声,吃惊的张大嘴巴,大婶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似是羞于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在一起。

她这话的意思……?白苏苏下巴掉了一地,随即摇摇脑袋,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歪了。

趁着四野无人,白苏苏施展法术,飞速的朝着山上的金山寺掠去。

到了山顶,白苏苏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寺庙,寺前匾额上有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金山寺,四周古树葱郁,草木茂盛。

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可惜,偏偏出了个善恶不分迂腐不化的老和尚法海!

白苏苏撇嘴,下了结论。

在自己的实力很有可能打不过法海的前题下,她也不敢贸然进去。

一直等到天色已晚,白苏苏方悄悄隐去身形,摸进了寺中。

迎面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慢慢的走来,白苏苏一眼望去,瞬间没忍住有些腿软,靠之!走在前面的那个胡子眉毛皓白如雪的老和尚,莫不是……法海?!

糟糕,万万没想到自己运气竟是背到了老家,一进来就遇见这个可怕的老和尚,白苏苏咽了咽口水:

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躲出去为妙,想罢,也不敢乱用法术了,只立刻踮着脚尖悄悄往外溜。

刚遛了几步,一声催促传来,是跟在老和尚背后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我说妙道师弟,你快点成不!磨磨唧唧的,别让师父久等!”

老和尚哭丧着脸,惴惴不安道:

“这个……妙觉师兄,师父这么晚了叫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苏苏捂住心口停了下来,原来是虚惊一场,这老和尚并不是法海!

妙觉小和尚觑着眼睛看妙道老和尚:

“罢了,妙道师弟,反正你一会就知道了,如今跟你说了也无妨,你且说说,你昨日晚上去了哪里?”

妙道吓了一跳,胡子眉毛都一起颤巍巍的抖动着,看上去极是滑稽可笑,他小心翼翼的赔笑道:

“妙觉师兄这话可奇怪了,我昨晚和平日里一样,在自己禅房打坐了半晚,后来困了,就睡下了啊。这个……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妙觉冷笑一声,慢悠悠的接道:

“哦,这么说,原来师弟昨晚没有拿了寺里的香油钱,偷跑下山去买酒喝啊。”

冷汗哗的一下从妙道的光脑门上流下,他颤声道:“这……这事师父如何知道的?师弟快救我!”

妙觉冷哼:“救你?你犯下这般大错,我可没那本事救你,你还是去求师父吧!再说了,你来寺里这几年,好吃懒做,倚老卖老,光偷香油钱就不止五六回了,哼,你能混到今日,也算是能耐了!”

大约这妙觉小和尚所说属实,老和尚再不敢多言,只是虚软着双腿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和尚慢慢走远。

没想到这金山寺还真是奇怪,一个看上去70多岁的老和尚,竟还要叫一个15、6岁的小和尚“师兄”,真是怪哉,白苏苏在原地膛目了一会,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猜测,这两个和尚口中的师父,多半就是法海了,自己要偷仙丹,总得先查探到法海住在哪里吧……

跟着两个和尚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拐了好几个弯,跨过好几间大殿,才见他们在一处四面都是绿竹的幽静禅房前停了下来。

那老和尚战战兢兢的用眼神恳求小和尚,小和尚只不理会,朗声道:“师父,弟子把妙道师弟带来了。”

半响,门内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平静淡然,又含着说不出的飘渺意味:“进来。”

门推开的瞬间,远远跟着的白苏苏隐约看到,一个灰衣的年轻和尚,正盘膝静坐在禅房内的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静悟,看不清面貌,只依稀觉得,他整个人仿佛神坛上的佛像雕塑一般,弥漫着一股高华圣洁之气。

门须臾被关上,白苏苏吃惊:万万没想到,这金山寺里,还有这般气度非凡的和尚,不过,他是谁?脑海里一瞬间想起下午镇上那个大婶的话:

“你不会也是专门跑去看法海圣僧的吧……现在的年轻姑娘也真是没脸没皮,连出家人都不放过!”

当时觉得怪怪的,现在一想……不会吧?!白苏苏转了转眼珠,悄悄的贴到门上。

她现在有一个疯狂的猜测,急于得到证实,于是,仗着隐身术,便顺着门缝悄悄往里看去。

只看了一眼,白苏苏的双腿就忍不住有些晃荡——好一个风华绝伦的“美圣僧”!

只见面门打坐的那个灰衣和尚,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清静淡然的双目,蕴含着无数悲悯;

秀窄挺直的鼻梁,在脸侧投下不轻不重的好看阴影。

唇色淡淡的,干净而秀气,这一切组合起来,是一张俊秀而高华的脸。

这和尚只是静静地垂目坐在蒲团上,浑身上下就弥漫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圣洁慈悲之气……

这这这,白苏苏膛目结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和尚也能好看的这么……惊人!

在白苏苏花痴的空当,美和尚已经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妙道,你入寺几年了?”

一听此语,花白胡子的妙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弟子,弟子已经在金山寺呆了8年了,呜呜呜,求师父看在弟子一向勤勉的份上,就饶了弟子这一次吧!”

说罢,拼命磕头!

白苏苏忍不住有些心酸,一个爷爷辈的人,在一个看起来足可以当他孙子的人面前,这般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是个人都会心生不忍吧。

妙道正磕着头,冷不丁一股柔和大力袭来,他登时磕不下去了,美和尚双目微垂,淡淡道:

“妙道,你且先起来吧。”

妙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只得惴惴不安的站好。

美和尚双手合十,闭目叹道:

“佛渡有缘人,妙道,你既贪恋红尘,六根不净,便不应在此修行,虚度时光,现在,我以金山寺住持的身份,收回你的法号,恢复你俗家身份,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妙道大惊,一把扑倒在地:

“呜呜呜,师父,我……我镇江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下山……下山之后无以为生,师父,那个,您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求你绕过弟子这一次吧。”

美和尚闭目纹丝不动:“即是无缘,何须痴缠,多说无益。妙觉,明日给他一些银钱,便送他下山罢。”

妙觉躬身应下,拉着缠夹不清的老和尚妙道走了出去。

白苏苏犹疑,这美和尚自称住持,可这金山寺的住持不就是法海么?再一次思索大婶的话,白苏苏瞬间满脑门黑线,靠之!不会吧,打死她也没想到,法海竟是一个美和尚!

屋内,疑似法海的美和尚蓦地抬眼望着门口,淡淡道:

“施主在外面待了许久,何不进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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