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芸姚看来媚乔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不是不能改嫁,又不是没有嫁妆,何必自轻自贱,何必矫情?但凡改变一下懒惰的习性,走出安逸区花费时间、精力学习新的知识,就会意识到自己坐井观天。

当然了走出去就意味着自己要认识自己所在的社会位置,那就要负担起社会责任。很多人圈地自萌就是不想正确地认识世界,不想承担自己的责任,久而久之就自闭了,却还说是世界不懂自己。

媚乔可没有这么理智,只觉眼前的这张小白脸变得可恶。

芸姚只是说了实话,而且她还没有说完:“我认为这个交易是很合算的,毕竟看着自己的美丽容颜慢慢老去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体验,有了这个药,你就不用看自己的老态了。而你的损失也不大,洁身自好之后你可以多读读书,多关心关心国政,改头换面重头做人。”

“你以为是你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媚乔生气了,倒也有一股疾风劲草之美,不过对芸姚没用。

“如果我说的不对,你根本没有必要生气。我想你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作法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不是么?你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幻境,而我就是戳破幻境的人。”芸姚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多读书,走出这个幻境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会知道自己需要的满足并不是别人送给你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滚!”媚乔听不进去,她现在的日子虽然空虚寂寞,但很安逸。接待接待入幕之宾,矫情地发发牢骚,每天都安安稳稳,刀币赚着、礼物收着,虽然空虚但也不用直面现实。现实就是她做的事情并不可长久,不但不被伦理接受,而且还很危险。

但要面对现实走出幻境却不容易,不但要面对很多未知,要面对安逸不保。为了安逸被人骂几句算的了什么?反正躲在小院里也听不到。但如果离开安逸,只怕就不是被人不痛不痒地骂几句这么简单了,而是遇到各种棘手的难题。

已经建设起来的安逸圈,去打破再建立新的安逸圈,那可不是容易事情,而且不一定就能成功。

圣人子弟重头修炼都要经历各种磨难,并且不是全部能够再次证道,目前也就清虚道人,灵宝道人,惧留孙三人重证金仙大道,其他弟子却毫无起色。

所以能建立第一个安逸圈,不代表能建立第二个安逸圈,打破现有的安逸圈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芸姚建议媚乔走出去,媚乔是本能地不愿意接受,全身细胞都在反抗,写满了拒绝。

除非这个安逸的圈子现在就崩溃,否则芸姚提出以美颜换取离开安逸圈的交易就不会成功,因为美颜不是立刻就需要的,但离开安逸圈后难题却会接踵而来。

首先就是权贵们付了钱,却不能再留宿,不能再从她这里得到其他大夫的情报,他们肯定不乐意。

其次走出去了,媚乔能做什么?学习说得简单,可其实是非常累人的,特别是她除了伺候男人没学过别的,重新学习一门技艺是无从下手。

第三,就算学习了,那到时候的生活条件也没有现在好,现在虽然闲言碎语不断但非常富足。

走出安逸圈,问题是接踵而至。而不走出安逸圈,这些问题都没有。大夫们依旧可以在这里留宿,也可以从媚乔口中得到情报。媚乔也不用累死累活去学习,更不用担心生活质量下降。

走出去看不到好处,只有坏处,那为什么要走出去?

然而这些好处都是短时间内的,长远看来这点好处都不算什么。而且第一个也不算是好处,和大夫们走得太近难免会受到牵连。

媚乔已经送客,不过芸姚没动,淡淡说道:“你已成为临淄三害之一,之前两害都被我解决了,大虎的脑袋是暂时寄存在他脖子上的,城西的鼠手已经自断双手立志不再盗窃,只剩下你还执迷不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就算你拒绝承认,你的幻境也即将被打破。我来给你指一条生路,那就是自己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三害?哈哈,我成三害了?”媚乔只觉得好笑地说道:“他们尽管骂吧,反正我过得很好,他们管不着。”

在安逸圈内的人看不到危机,所以才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以为安逸可以一直保持,却不会想到或许一睁眼安逸就没了,特别是媚乔这种和权贵勾三搭四的情况,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很容易就被权力斗争波及,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拉出去弃市,也就是杀头,以平民愤。

作为三害之一,完全是可能弃市的,就是公开杀头。一般来说死刑都不会公开执行,而是在刑场完成,不管是车裂、腰斩、枭首、绞杀都是在特定地点执行。唯有大奸大恶,需要平复民心的罪犯才会被送到集市上公开杀头。

三害在民间的名声非常糟糕,加上媚乔如果卷入政治斗争,极有可能受到重刑。

可惜不见棺材不落泪,媚乔肯定不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难之中,她就是个普通人,并不能防微杜渐。

就在芸姚想要继续苦口婆心地教导对方的时候,突然周围的空间一片寂静,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她既然孤独,为什么你不去满足她?”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就怂恿芸姚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芸姚本来就觉得婴儿子突然上门让自己除三害很是诡异,认为婴儿子背后还有他人。今天对方终于忍不住出现了么?

“她的孤独并非源于她缺少男人,而是源于她的生活态度。暂时满足她不过是害她,若不能改正她的生活态度,那么她永远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缺少了什么。她缺少的不是阿谀奉承,不是无条件的顺从,而是积极进取的思想。”芸姚镇定地说道,却发现庭院中贪嘴的麻雀停留在半空,门窗上的门帘也保持着翘起的弧度,屋内的帷幔被固定成漂浮的姿态。

周围的一切都被定住,红桑还需要用红光才能完全定住东西,而幕后之人还未现身就能做到这点,修为肯定在红桑之上。芸姚心想到底是哪位大仙和自己开玩笑?

一袭黑衣,一头长发,瘦长的身材,严肃的神态,一个黑袍的披发男子顶着一张苍白的苦瓜脸就这么出现在了芸姚的面前。

芸姚不认识对方,看对方的装扮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修士,她不由问道:“敢问是哪座仙山洞府的道友?”

“你是白莲,而我是黑莲,你可以称呼我为黑莲居士,我的道场乃是雨安居。”黑袍男人用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芸姚,似乎要看穿芸姚的内心。

芸姚的小心脏砰砰跳,脱口而出:“你是个佛陀?!”而且很可能是个黑化的佛陀。雨安居其实就是最初的和尚庙,读过洪荒历史的人都会知道,西方教一开始都是苦行僧,都是各自在极乐世界分散修仙,没有寺庙。等到雨季的时候,和尚们才会聚集在一起避雨论道,他们避雨的地方就被称为雨安居,也就是最初的和尚庙。

如果是在雨安居里修行,那么肯定是和尚,而且看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十有八九是个黑化的佛陀。

“没错,别人也叫我为黑莲佛,乃是三界中第一个反对西方教的佛。什么西方教,什么极乐世界,什么西方圣人都不过是一群徒有其表的混球!”黑莲居士狠狠地说道,那是真不怕西方圣人给他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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