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额头着地,送进医院缝了五针。

幸好他身边有人,司机也一直在外面候着。但这事没惊动集团和周家那边,他就在医院待了一天,便又去上班。

毕竟有伤,那位置遮也遮不住,集团里还好敷衍,就说不小心碰的。

陈茉如那就瞒不住了。

她已经出了院,仍旧执拗地回到金都华府住,不知从哪听到周予白受伤的事,把人叫了回来。

“快过来给我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能这么不小心,我可记得小时候跟人打架,没输过的,现在怎么这么弱!”

一进门就被陈茉如唠叨,周予白低头给她看:“没注意,碰到门磕的。”

“那为什么不注意!”陈茉如心疼地吹了吹,问,“疼死了吧?”

周予白:“不疼。”

“缝针哪有不疼的,我手臂缝就很疼!”陈茉如见他云淡风轻,更窝火,“你这好在是挨着头发,落疤还能遮住,否则的话——”

“您还嫌弃我啊。”周予白轻松道。

“我是不会嫌。”陈茉如手搭腰上,“我怕以后没女人要你!”

陈伯寒不放心妹妹,这段时间时长来走动,今天带着小女儿珊珊来的。

“哥哥就算是脸上有疤,也比别的男生好看。”珊珊跑过来,“哥哥,是不是好多人追你啊?”

周予白淡淡道:“没有。”

“不可能!”珊珊拿出手机,“哥哥你让我拍个照,我带去学校,我们班女生看了肯定都争着要你电话。”

珊珊小朋友在读初中,周予白手撑着膝盖,平视她道:“上学不要玩手机,还有,哥哥不喜欢年龄小的。”

“为什么?”珊珊眨眼,“你喜欢老的?”

“……”周予白说,“也不是。”

珊珊求知欲爆棚:“那哥哥喜欢几岁的?”

周予白:“小我五岁吧。”

“这样啊。”珊珊若有所思,“那哥哥有小五岁的女朋友吗?”

周予白说:“曾经有。”

珊珊问:“那她现在去哪了?”

周予白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伯寒拉走珊珊:“不要烦你哥哥,你这孩子怎么是个自来熟,谁也不怕啊!”

珊珊梗着脖子:“我好奇帅哥的感情世界嘛!”

周予白这次回来,也只能待一会,新的智能家居产品要投产,他不放心准备去生产线上看看。

陈茉如把他叫到二楼卧室,问:“你要任集团执行董事,是不是真的?”

“爷爷有这个意思。”

“有意思是能确定,还是不能确定?”

周予白说:“过了年,□□不离十。”

陈茉如松了大大一口气,坐到贵妃椅上,马上有蹭地站起来:“但我怎么还听说,你爷爷还想安排洛奇进董事会,他天天游手好闲谁不知道,让他进去是想干什么?”

周予白站在窗边,拉开窗帘,刚好能看见下面的小花园。

这个季节,茉莉都败了,但陈茉如回来后,还是不让动那些花。

“妈妈。”周予白回头问,“集团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陈茉如道,“那是你爸爸的心血啊!”

周予白问:“我以后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要为了守住这些,不管付出什么。”

陈茉如眼神开始慌乱:“予白,你别想这些,你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是不是集团理由难处?”

没等他回答,陈茉如便去扭保险柜:“我这股权虽然不多,但对你也能派上点用,我找律师来,写份赠与合同给你,然后——”

周予白按住她的手,把她扶了起来:“我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呢?!”陈茉如道,“那你说希望我现在帮你做什么?”

周予白把她扶到沙发上,他蹲下来,就像童年时,他每次抱着陈茉如的腿,缠着她跟自己玩一样。

他的眼神认真又渴望:“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您为我做什么,如果非要说,我希望您离开这里,您可以先住到我的公寓里,以后我再给您买更好的。我还希望你能遇到个喜欢的人,去过有回应的生活。”

陈茉如用手背捂住了嘴。

周予白走后,陈茉如坐在楼上哭了。

陈伯寒推门看到这一幕,无奈道:“予白饭也没吃,就回去了,说是还有工作。”

“诶——”陈伯寒招手,“下来吃饭吧。”

“哥。”就像珊珊缠着周予白那样,血缘的天性让人在脆弱的时候想要依靠,陈茉如哽咽道,“我儿子希望我遇到喜欢的人,我儿子祝愿我去过有回应的生活,我却要拆了他的姻缘,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母亲?”

陈伯寒长长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又何苦这样?”

“我怕他过得辛苦,婚姻太漫长了,光有爱不够!”

“没爱就够了?”陈伯寒指着她,“你看上的那个儿媳倪什么希,说到底就是因为她像你,你觉得那样的人合适,可是予白不喜欢。”

陈茉如:“可如果不是门当户对,他要吃苦的!”

“他喜欢的人,一起吃苦他也觉得甜,不喜欢的人,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你看他这样子,被折腾得还不够?再说我也没觉得那女孩有什么配不上他的,除了没背景,她哪点不如人了?”陈伯寒劝道,“茉如,咱们都活半辈子了,也该明白,有些东西比钱重要。”

有吗?

陈茉如沉思许久,起身打开衣柜,从角落里拿出一只用毛巾叠好的蝴蝶。

她小时候,外婆也喜欢用毛巾或者手卷叠小动物来哄她。

后来外婆去世了,她也渐渐长大,长辈送她的礼物一次比一次贵,而她回馈给家族的,是和周家联姻。

那些昂贵的礼物给了她快乐,但好像,都没能像外婆叠给她的小动物那样,抚平她敏感的小情绪。

元旦过后半月,迎来了小年,集团年会定在这一天。

“亚盛”旗下的超五星酒店,从高层到基层,包括保洁都收到了年会邀请函。周秦瑞往年的致辞环节,今年改成了周予白替代。

周予白背头加深色西装,英气精神,他言简意赅,总结集团本年工作情况,展望未来规划、前景,最后他说:“谢谢每一位‘亚盛’同仁”,因为有你们,才有了今天的‘亚盛’!”

全场掌声雷动,亦也有泪光。

周予白最后这句不是场面话,他跟着周秦瑞敬完高层的酒,又带着裴域,挨桌敬。

他今年喝得红酒,虽说每桌只有一口,可遇到热情的员工,还要额外碰上一杯。

裴域看不过去,要替他喝:“您头上有伤,医生说忌酒,我来替您吧。”

周予白斜他一眼:“总裁你也替我当?”

裴域不敢吭声了。

周予白:“我让你一直做的事,都没出岔子吧?”

“没,都按您指示在进行,但是您真不再考虑考虑?”裴域说,“这可是……”

“找个位置去吃饭。”周予白态度很明确,不会改变注意,他指着广告部那桌,“那边有空位,去吧。”

裴域:“啊?”

周予白冲广告部吴经理招手:“裴助没座位,我让他去你们那桌挤挤。”

老板发话吴经历自然乐意,再说裴域长得俊,坐到那也养眼。

裴域不好意思地入座,耳稍微红,他对这桌上有个女孩有好感,周予白知道。

躲了清闲,又能踏踏实实吃顿饭,裴域跟桌上人聊天,一回头,周予白被个老员工抓着手,正说什么。

周予白没有一丝不耐烦,仔细听着,不时点头。

台上开始表演节目,有各个部分还有请来的明星,中间还穿插了抽奖环节。

到十点多,周予白才抽开身离开,他给陈茉如打了电话,又去了集团的大楼。

还有集团值班的员工和安保人员,挨部门进去问候。

等从里面出来,已经十一点了。

周予白给司机放了假:“你先回去吧。”

“那您……?”

“我去朋友那。”

他打了车,直奔谢远的场子。

山上的别墅,十点才开始预热,他到时正热闹。

“周总可来了!这头咋开的瓢?想媳妇想撞墙了?”谢远搂住他的肩,挤眉弄眼道,“怎么玩?”

周予白拍开他:“随意。”

“今天这么爽快,兄弟你可以啊!”谢远搓搓手,“斗地主,输得喝酒!”

谢远就好这口,每次都得玩个通宵,今天这局好几个都是他们的发小,从小知根知底的玩,感情也很好。

小时候大家都喜欢围着周予白玩,如今也一样。

他们斗地主不玩钱,输了只喝酒,有时候炸得倍数高,输得人一次要喝好多。

以前周予白不怎么参与,他不喝酒,还有个原因,他玩牌,几乎没输过。

不过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了,如今这种夜夜笙歌的局,他能推就推。

“你现在牌技不行啊!”看他输了好几把,红的白的怼着喝了好几杯,谢远借着去卫生间,拉他透透气。两人坐在游泳池边,谢远说,“兄弟,醉了没?”

周予白整个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加慵懒性感,语气平平道:“你说呢?”

谢远舀了一杯游泳池的水,说:“酒,喝吧。”

周予白:“滚。”

谢远点点头:“看来没喝醉。”

周予白哼笑:“那么容易醉就好了。”

谢远瞧他这德行就不禁感慨:“我真是太爱乔咿这姑娘了!”

周予白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

“老天既然让你生成这等帅逼,就一定会安排个姑娘虐死你!”谢远宁死不屈道,“乔咿让我觉得这世界还是公平的!”

周予白松了手。

“软肋在这啊!”谢远作死地在他身上戳,“喜欢就追呗,别到时候人真跟别人跑了你后悔可来不及。”

“你不懂。”周予白悠悠道。

“我是不懂,但我懂欣赏。”谢远打开手机,“来看看,这是人乔咿参加配音比赛的视频,人家进了决赛呢!”

周予白没看,起身回去了。

来的还有好多人,有些周予白不认识,有个朋友的朋友,带了几个女孩过来玩,其中一个主动坐到了周予白旁边。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好看的皮囊是正常事,只是周予白今天这好看的皮囊下,灵魂很是冷漠。

女孩只差明说了,他都纹丝不动。

谢远看热闹,也没管。

后来女孩见他面前的杯子空了,给他倒上酒,又端给他,一来一去人往他身上贴。

周予白忽然扭头问她:“你有手机吗?”

“有啊!”女孩拿出来,以为他要交换电话号码。

那女孩胸大腰细,长得还挺可爱,谢远想着他要真跟乔咿没缘分,能忘记情商,再谈个恋爱,也是好事。

谁知周予白说:“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女孩:“……啊……好。”

谢远心想,真他妈绝了。

工作室也有聚餐,吃完了饭,又去唱歌。

乔咿撑不到十点,就开始不停地打哈欠,但是同事们兴致高啊,点了一堆零食果盘和外卖,扬言今天老言请客,一定要吃哭他。

老言说:“把我吃倒了,工作室也倒闭,你们全都失业吧!”

“失业就失业!”

“那也要吃!”

结果ktv成了饭店,服务生进来看见屏幕放着音乐没人唱,桌上摆着餐,快改成饭店了,惊得嘴都合不上,

“小哥哥,你别害怕,我们就是能吃而已。”标准的萝莉音。

服务生一回头,看到了刚剃了寸头的方盐。

老言给了方盐一脚:“你少胡来!”

服务生溜出去,包间里笑作一团。

乔咿也跟着笑,她都困过劲了,也精神了。这时兜里的手机振动,她看到是陌生号,边接边走出去。

吵闹声被门隔住。

“喂——”

“喂?请问是谁呀?”

里面没人说话,她又看了看屏幕,通话中。

“喂——”乔咿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回答,在以为是恶作剧要挂掉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又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乔咿捂住另一边耳朵,仔细听着。

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呼吸声。

她没再说话,背靠着墙,站在走廊里。

电话五分钟后挂断了,乔咿看着屏幕笑了笑,轻声说:“周予白,小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有一更,我尽量写。

然后正文结局会停在一个美好的地方,番外我一定要写小包子!因为他俩的娃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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