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石室内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肖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情绪爆发,怒吼着扑向那个老魔头。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对他不自量力的感叹。

老魔只是大手一挥,磅礴的内力就将肖震飞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

一缕鲜血从肖的嘴角流出,他低着头站起身,如同饭后擦嘴那般轻描淡写的将血迹擦拭掉。

紧接着,他取下背上的板凳,再度冲向了赤面老魔。

胡纪苦苦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是体内絮乱的气血让他一时半会儿无能为力。

“这小毛孩子是疯了么?”老魔皱了皱眉头,袖袍又是一挥,再度将肖掀翻在地。

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老魔,眼中满是仇恨和愤怒。

“怎么?老夫手上这老太婆是你娘亲吗?”老魔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他一生作恶多端,手上人命无数,自然不可能一眼看出这少年与自己有何血海深仇。

“闭嘴!”肖地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今天,我就要拿你的人头,祭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嚯,好大的口气!”赤面老魔哈哈大笑起来。

“受死吧!”肖大喝一声,提着板凳冲了上来,对准老魔地脑袋就是一拍。

谁想那老魔根本不屑于闪避,任由那板凳在自己地脑门上砸得粉碎。

“你!”肖看着毫发无伤地赤面老魔,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桀桀桀,过家家时间结束了!”老魔看着一脸茫然地肖,神情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肖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第三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他不管不顾,腾空跃起高举双拳,将整个腹部都暴露在敌人面前,意欲使出莫家拳中最具杀伤力的招式——双槌打!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肖怒吼着,看着老魔那张狰狞扭曲的怪脸愈来愈近。他确实失去理智了,他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压抑多年的恐惧、痛苦和臣服,此时此刻,都被他发泄出来。

无论成败,他都是在向十年前那个胆小、懦弱、袖手旁观的自己做告别。

“既然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赤面老魔也对这个愣头青失去了耐心,腰间的毒镖毫不留情的掷出,正中肖的身体。

肖闷哼一声,带着满脸的愤恨和不甘,如同一只断了线地风筝一般坠落下来,趴倒在老魔脚边,再无声息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何必呢”眼睁睁看完这一幕的四人暗叹一声。胡纪怒气上涌,咬紧牙关,挣扎着再度站起。子夜背着有些神志不清地子乾也从坑洞里爬了上来,对着赤面老魔怒目而视。

“老夫很欣赏你们的勇气,”赤面老魔冷冷地看着他们,“但是你们的认知渺小如蝼蚁!还没意识到吗?哪怕再多一呃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原本应该中镖毒发身亡的肖此时猛地翻身跃起,当着众人面懒腰抱住老魔,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刺进了后者的腿里!

而他手里的东西正是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唐无极头上的黑蛇发簪!

趁着老魔吃痛松了手,得以喘息的唐无极这才得以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技——一根藏在舌底的梅花针。她反扣住老魔的手腕,对准老魔那半面赤红的鬼脸狠狠地吐了出去。

接连的出其不意让老魔阵脚大乱,那根梅花针趁机不偏不倚地射进了他的一只眼球里。

唐门以暗器出名,毒药虽然算不上天下第一,却也绝对不容小觑。

赤面老魔怪叫一声,体内大乱的真气如山洪般喷薄而出,直接将肖和唐无极二人震得倒飞出去。

一旁的胡纪和子夜将军连忙扑过来接住两人。

“哈哈!小娃儿好生歹毒!”赤面老魔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体上连点数下穴位,顺势拔下了腿上的发簪和眼睛上的梅花针。

只不过拔针地时候顺势拉出了自己的眼球。

“你明明中了我的毒镖,怎会没有事!”赤面老魔大睁着自己有一边血流如注的双眼,看着肖问道。

“这个问题,你十几年前就问过我了!”肖冷笑,努力按捺着已经顺着血管蔓延到脖颈的黑色纹路。

赤面老魔此时嘴唇几乎已经和肖一样乌黑了,他沉默了良久,忽然怪笑道:“原来如此!你是老夫的药奴!那个最好的药奴!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我怎么可能比你先死”肖冷笑道。

“好!好一个歹毒的后生!桀桀桀桀很合老夫的口味,老夫记住你了!”赤面老魔怪笑着,忽地表情又变得怨毒无比:“今日是老夫栽在你手里了!哼,不过日后你可要小心了”

言罢,赤面老魔袖袍一挥,掀起一阵气浪,卷起的沙尘迷得众人睁不开眼。等反应过来时,老魔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后——会——有——期——”空荡荡的石室只回荡着老魔那沙哑邪恶的声音。

肖强忍着体内的不适,直到确定老魔已经远去,这才跪倒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等等!经书”子夜还欲再追,却被胡纪一把拦了下来。

“唐长老,你怎么样?”胡纪转向一旁剧烈喘气地唐无极,道。

“殿下不必担心,”唐无极捂着起伏的胸口,“那老毒物同时中了我唐门的两种毒药,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殿下怎么不去追回经书?”

“狮死威犹在,眼下不是和那老魔头拼命的时候,”胡纪看了看神志不清的子乾、尸身早已冰冷的方仲景,以及汗如雨下、即将昏过去的肖,叹气道:“这一次注定要空手而归了,当今之计,应该是立即撤退,关于此事再从长计议!”

唐无极面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算是默认了。

“可是殿下,那王妃她”子夜将军着急的道。“住口!本王已经知道了!”胡纪冷冰冰地打断他。

“先下山吧,早日回府,本王想趁着还有时间,多陪陪她。”

雪崩清扫了大部分的积雪,露出山谷另一端一处隐秘的小路,正好可以走到他们原先的路径上。看来此前那赤面老魔应该就是从这里偷偷上山,再趁着雪崩刚停众人喘息之际,率先潜入了这个墓穴中,又触发了最后的机关导致石门关闭,自己也在搏斗中被那不死不灭的千年药尸咬伤。

如此说来,众人抬起石门,也算是无意中救了这老毒物一命。

众人快到山脚时,唐无极掏出了一只冲天炮点着以示信号,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几个唐门弟子就带着一帮甲士将精疲力竭的众人接到了山下修整。

当晚,肖从失去神志地状态下猛地苏醒过来,他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探了探腰间,在确认了什么之后,他立即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飞快地跑向胡纪一行人所在的房屋。

“站住!璋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的甲士横起长枪,挡在门前。

“请二位大哥代为禀报,我有要事相见!”肖着急的道。

“军令如山!你哪来的回哪去吧!”二位甲士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无名小子,丝毫没有要通融的意思。

肖一咬牙,趁二人不备推开长枪,只身撞开房门冲进屋内。

两名甲士连忙擒住肖,将他狠狠压在地板上。

“殿下!我有要事要见殿下!”肖半边脸蹭着地板,大声嚎道。

“住手!放他进来!”屋内传来胡纪疲惫的声音。

那两名甲士这才肯放开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内,灯光昏暗,胡纪赤着上身坐在床边,健壮的躯体上缠满了绷带,神情满是落寞和失意。肖走过去,床上躺着的正是子乾将军。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黑,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气若游丝,看样子时间已经不多了。

“方仲景老先生死了,这里没有别的医生。我们从军之人都是练得外家功夫,不能像那老毒物一样用内功逼出毒素来,”胡纪道。

“子乾子夜二位将军跟随本王征战多年,虽然为人莽撞了点,但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好汉。这么多年了,我看待他们二人,就如同自己的手足兄弟一样。”

“这一次我输了,没能拿到经书,还丢了弟兄的性命。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府,或许还能见上王妃的最后一面。”

“所以”胡纪终于抬起头望向肖,“你若没有其它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肖拱手道:“在下正是为子乾将军和王妃的性命而来!”

胡纪神色变了变:“怎么,府里快马传来噩耗了吗?”

“并不是!”肖掏出一个精致地蓝色小瓶,“此药或许可解子乾将军和王妃所中之毒。”

“此话当真?”胡纪猛地站了起来,紧盯着那个蓝色小瓶:“肖,你可要知道,虽然你救了本王,但若是敢拿这件事情随意玩笑,本王照样可以立刻砍了你!”

“别,殿下听我解释!”肖苦笑,“之前在雪山上,殿下应该也看见了吧,那老魔的毒镖确确实实飞到了我身上”

于是,肖就将事情地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包括自己童年被老魔掳去做药奴的事也全盘托出。

“所以,这瓶药我是再熟悉不过了。那老魔每次炼药出了差错,或是被毒物咬伤,都会吃几粒来解毒。之前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个,于是索性拦腰抱住那老妖怪,从他腰间一摸,这个果然在!”

“常言道:‘对症下药’,这瓶药的药理药性都不清楚,贸然服用,本王怕反倒出事!”胡纪仔细端详着那个药瓶,有些犹豫。

“可眼下经书夺回无望,子乾将军和王妃的性命又危在旦夕,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冒险一试呢!”肖道。

胡纪看了一眼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子乾将军,一咬牙,道:“好!若不能成功,本王也不会怪你!”

胡纪上前扶起子乾,取出两粒药丸塞入后者口中,肖取来清水,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

待药丸服下后,胡纪和肖都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查看子乾将军的脸色如何。

“这没有变化啊?”肖看着子乾依旧灰黑的脸色,懊恼的道。

胡纪狠狠捶了一下床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屋外又传来人声:“老身有事面见璋王殿下!”

“这唐长老,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

“嗯?怎么?老身你们也敢拦吗?”

“呃,当然不,当然不敢唐长老您请进!”

两名守卫面有惧色地打开门,任由唐无极拄着手杖大步走了进来。

“璋王殿下。”唐无极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然后目光在肖身上停留了良久。

“唐长老。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吗?”胡纪回礼道。

这时肖注意到胡纪已经悄悄将药瓶藏到了身后。

“璋王殿下,方才接到紫莲堂紧急书信,老身必须立刻回去一趟,”唐无极道,“反正这次经书已经脱离你我二人的掌控了,老身再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和那可恨的老毒物的账又添了一笔!”

“也好。”胡纪点点头,”既然如此,本王就不送了,长老慢走!”

“嗯!告辞!”唐无极又瞥了一眼肖,这才转身离去。

“那两个看门的家伙等会儿就打五十军棍。”待唐无极远去后,胡纪冷冷道。

肖笑了笑,扭头又看向床上的子乾将军,大惊道:“这!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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