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芸娘煎的药后,半死不活的朝戎爬上床睡了一个多时辰,再睁眼时,日头已经到房顶上去了。

中药的苦涩尚存于味蕾,朝戎揉了揉眼,驱散惺忪的睡意,下床穿衣。而后走到西窗前,推开一直紧闭的窗门。

气流闯进,吹进一小阵凉风,带起窗边人的鬓发。

窗外是旁边人家的屋顶,青瓦白墙,斜下方的墙上开着一扇窗,窗里坐着的白衣少年正垂首看书,只留给朝戎一个乌黑的头顶。

许是朝戎的视线过于强烈,看书的少年有所察觉,抬头往对面的楼上看去。

目光交接,双方皆愕。

猝不及防,朝戎视线撞进少年的眸中,内心乍现丝丝惊惶,又转瞬即逝。

窗口的少年手执书卷,白衣修身,乌发半束,短发垂额。面若冠玉,桃花眸温润含情,瞳色略浅,澄澈分明,自带一抹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他面相清隽,身绕文雅清华之气。

朝戎一眼认出少年身份,看着他眼里的错愕,笑唤其名:“云信!”

云信因她一唤回神,目中错愕褪去,随之覆上直白的欣喜。“长缨,你醒了!”

云信早从李婶那得知慕长缨死而复生的消息,却怕打扰她休息所以没去看望,现在突然看见她精神尚好的出现在眼前,不禁惊喜交加。

“我没事了。”朝戎回道。云信不是杏花村人,几年前来此定居,住在慕长缨隔壁,同慕长缨玩到大,与她可谓是竹马之交。云信去年参考,成了整个安宁县最年轻俊美的秀才,年方十七,临近及冠。

“你没事就好,芸婶都急坏了,我们也很担心。”云信放下手中书,不打算继续看,仰头望着朝戎,眼里都是温柔。

“没有下次了。”朝戎笑道,笑意之下,藏匿着旁观者的哀怆。慕长缨不会回来了,爬树的再不是她。

云信不可置否地笑笑,眸若新月。他觉得长缨好像与往日不同,至于是哪里有异,暂时说不上来。

“长缨,该起了。”正在朝戎和云信相对无言时,芸娘打破了尴尬。

“阿娘,我起来了。”朝戎回头,看向刚推门进来的芸娘。

“你在那里做什么?风凉,把窗关上。”芸娘见朝戎站窗口吹风,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历经一次失去,芸娘可谓是草木皆兵,神经极度敏感。

“我在和云信聊天。”朝戎把窗关上一半,另一半让它敞着。

“云信吗?叫他一起过来吃饭吧,李婶也在这。”芸娘说道。

闻言,朝戎对楼下的云信道:“云信,来我家吃饭!”

“好。”云信应道,低头转了转略微酸痛的脖子,身影消失在窗口。

再看不见云信,朝戎关上了西窗。

“长缨你在这待着,我把饭菜给你端上来。”芸娘说着往外走。

朝戎几步跟上她,反手带上房门:“不用那么麻烦,我和你们一起。”

芸娘又想拿朝戎的伤说事,话还未出口,就被她用莫须有的话堵回去了。

“韩爷爷说出去走走伤口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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