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你的脑子还好吗?”正当朝戎觉无话可聊时,如花忽然停嘴问了句。

朝戎扭头,对上如花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总觉得她问得奇奇怪怪:“没坏,还好。”

这姑娘问人的方式也这么与众不同。

“那就好,听人说你从树上摔下来,可把我担心坏了,想来找你却被我爹关在家,现在才放我出来。”李如花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

朝戎最见不得人哭,看到别人的眼泪就莫名心躁,下意识地就要祭出嘴炮对付李如花,然念及对方身份不是普通旁人,又把快到嘴边的炮弹收了回去,换上温柔安慰:“别哭别哭,别把脸给哭没……哭花了。”

朝戎嘴瓢了一下,又急急改口,生怕刺激如花正脆弱的心。

谁知,李如花听了她的安慰后,更加克制不住情绪,泪珠滚落,簌簌往下掉,说不出的委屈。

如花看着朝戎,梨花带雨地撞进她明显不宽阔的怀中,脸直怼她肩头,闷声而哭:“还好你没死……”

李如花把感情表达得直白。但也正是这种直白,令朝戎心怀愧疚。

李如花的情绪似一块大石堵在朝戎心口,堵得她喉咙发涩,使她不得不正视她有意识避开的一件事——慕长缨对她身边人的重要性。他们爱的是慕长缨,而不是和他们毫无交集的朝戎,就算他们把她当作慕长缨,她也不能坦然相对,因为慕长缨的感情她无法完全继承。

她心虚,她歉疚。她伪装慕长缨的言语行为,却不能永远藏住真正的自己,因为她是朝戎。她只能用一具躯壳,欺骗着所有人。

“姐姐……”李如花的失态惊了似玉,她急忙伸手欲拉开伏在朝戎身上的姐姐,却被朝戎抬手示意拒绝。

似玉理解了朝戎的意思,把手收了回去,朝戎手悬在半空,手掌一转往如花的背部靠近……可,还未触及就又放下,眸光微沉。

她不能这样回应,不能让如花对慕长缨越陷越深。某种意义上,她和慕长缨有个共同点,都骗了所有人,不同的是,慕长缨用的是肉体,她用的是灵魂。更可笑的是,因为慕长缨的欺骗,她连过多的安慰都不能给李如花。

朝戎忽然对自身境地产生了厌倦,但这种厌倦又和对活着的侥幸交织在一起,逼得她不知所措……

春日里,枫树下三人同坐,一人哭得伤心,一人满怀心事呆若木鸡,一人茫然不知所措。

芸娘从溪边回来看见的就是这番场景,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走到树下。

芸娘问道:“似玉,这是怎么了?”

“芸婶。”似玉起身行了个小礼,回道,“姐姐她因为长缨的事有些伤心,所以就……”

李似玉没把话说下去,但芸娘已经半懂前因后果,也不多说什么,只对似玉道:“你和如花中午留在这吃饭吧。”

似玉点头,芸娘转身进了厨房。

芸娘身为慕长缨的阿娘,对慕长缨上心至极,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如花的心意,然她不能让慕长缨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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