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子照旧拿着他的书和戒尺不紧不慢地走进教室,四下扫过端正乖巧的学生们,开口就造成一片兵荒马乱——

“诸位的子雅集背得怎么样了,有哪位学子愿意毛遂自荐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学生们除了鸣书和夫子本人外,皆心中一紧。

其中最慌的当属朝戎,她扭头看向汪树,试图和他建立联系。

汪树感觉到灼热的目光,侧过头看去,一眼对上他同桌充满疑问的目光。

朝戎无声发问:“夫子什么时候说要背的?”

亏得汪树能看懂她的口型,也无声回道:“昨天下午。”

朝戎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汪树无语:“你在打瞌睡,我忘了告诉你。”

朝戎沉默两秒:“……背什么?”

汪树:“子雅集第二卷。”

朝戎迅速收回视线,把桌上的书拿下来偷偷摸摸地翻开。

然,只翻了一页,何夫子犀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用戒尺一敲桌面:“不许看书!”

朝戎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拿住书,她心虚地看了眼何夫子手里的戒尺,不动声色地把书放回桌上。唉,本想着临时抱佛脚,没想到她和佛脚还隔着一个何夫子的距离,真是呜呼哀哉!

“夫子,我会背。”就在朝戎以为何夫子要点她起来背书时,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兀地响起。

何夫子移开落在朝戎身上的目光,看向第一排站起来的男孩,满意地点头:“嗯,子雅集第二卷,开始吧。”

何夫子说完,那男孩就开始背子雅集。

朝戎暗自松了口气。幸亏如花的弟弟救她狗命……

李家幼子不带卡壳地背完了子雅集的篇目,何夫子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很好,请坐。”

“可还有谁愿意自告奋勇?别告诉我你们还不如十岁垂髫稚子?”何夫子再看向众生。

朝戎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减少自身的存在感。

“夫子,给慕长缨个机会吧,我看她很想表现表现!”

朝戎猛地抬头,扫向声音源头,霎时脸色一黑——方少篁笑得不怀好意。

“慕长缨,你来。”何夫子给了朝戎个送命机会。

朝戎狠狠瞪了眼方少篁,无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夫子,说来惭愧,我暂时背不出。”朝戎悠悠站起,说道。

她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却有万马奔腾而过。天要亡我!

何夫子脸色立刻变了,他戒尺一敲桌子:“你还知道惭愧!我昨日布置的课业,你今日却交不上来,你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朝戎深表惭愧。想她前世蝉联三年年纪第一,被誉为当代学霸,换了个世界还不如十一岁的娃,丢人……

何夫子走到朝戎的位置旁,戒尺点点她的桌子:“把手伸出来。”

朝戎看着夫子那蠢蠢欲动的戒尺,伸出左手。

何夫子戒尺起落,连着在她掌心抽了三下:“以此为戒。”

朝戎痛得龇牙,收回手,温顺地低头:“慕长缨谨记,谢夫子教诲。”

“嗯。”何夫子回到他的讲桌,放下戒尺拿起书,“这堂课我们学第三卷。”

接下来是一阵纸页翻动的声音。

朝戎揉着胀痛的手,重重叹了口气。把慕长缨的脸都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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