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特补!你领两千人往北!给你一个时辰,给我把北面明军给灭了!本贝勒领一千人马去把南面的明军击溃!回里不,你领着剩余人马居中策应!”

回到大营的阿济格立刻下达了命令,两个甲喇章京孛特补和回里不领令而去。

不一会功夫,清军营中号角连连,两千名清军跟着孛特补的认旗气势汹汹的向北而去。

阿济格穿好锁甲,飞身跃上战马,带着百余名护卫疾驰向南,一千名清军紧跟其后。

从北而来的明军就是驻扎在兴平堡里的三千多京营人马,带队的是京营参将张先。

兴平堡距离阿济格部与镇山堡差不多一样,也在四十余里左右,清军在两个堡城之间扎营的目的就是监视和防范驻扎其中的明军。

接到陈奇瑜的手令之后,张先立即派出夜不收连夜向北潜行,去与几十里外得胜堡的守将雷声取得了联系。

在与雷声互通声气后,张先下令全军开始整军备战,并在陈奇瑜手令指定的当天打开城门率部向南进发。

数骑清军探马正在城门两里之外坐地歇息闲扯,神态都是极为轻松,这时忽见明军大举出动,几人在惊诧之下连忙起来翻身上马,一人打马回去禀报,其余几人则是与明军前锋保持着距离就近监视。

待三千余人全部出城之后,张先一声令下,两千名长枪手扩至左右,分别排成两个五百人的方阵护住两翼,八百名铳手组成前后两个方阵,其余的弓手、刀盾手、虎蹲炮手、掷弹手紧随其后。

等到阵型排好后,十几名旗手高举五色彩旗打马趋前,引领大军开始前行,营中为数不多的十几名夜不收催马奔向不远处的清军哨骑。

作为主将的张先由十几名亲兵护卫着,驱马行在中路两个铳手阵的中间,一名旗手高擎着主将的黑色认旗紧紧相随。

远处的清军哨骑眼见明军十余骑飞奔而来,心中虽是不惧,但却不愿力敌,何况已经看清了明军的人数与武备,索性催马向南而去。

明军的夜不收跟着追出去四五里之后便放缓马速不再追赶。

他们的职责便是前出哨探清军大队人马的行踪,并不是为了展示个人武技来的。

现在的距离已经足够及时传回警迅,所以没必要再与清军发生冲突。

这些夜不收都知道,除了蒙八旗外,清军并不是以铁骑冲阵见长,而是以重甲步卒突击为主,只要清军大队人马出现,明军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应对。

向南行出二十余里之后,前面的夜不收传回警迅,前方不到十里发现清军,人数当在两千上下,有盾车二十余辆,全军并无火器,马队约有两百骑之数。

张先下令夜不收先撤回本阵,以免受到清军骑兵围攻,随后吩咐全军再行三里列阵迎敌。

小半个时辰过后,随着各种旗帜的飘扬,得知明军已经排好阵型的孛特补带着大队清军赶来过来。

“浑鲁,瞧见没有?明军阵前有小炮,正面不太好打!你带五百人绕过去,先使弓手射箭,之后你率队从右边往里打!达及特!你带五百人照着刚才的法子从左边冲!叫阿哈们把盾车推上去,剩余的弓手上前,甲兵跟上,待明军铳手阵型一乱即刻冲锋!马队去两边准备追杀!”

观望完明军阵型的甲喇章京孛特补下达了命令,两名牛录章京领令后招呼带着各自旗下的清军向着两边而去。

对面的明军阵型虽说看上去十分严整,但对于打老了仗的孛特补来讲并不算什么。

打仗讲的是勇气,而八旗兵就是凭借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十余年来将明军牢牢地踩在脚下。

只要三面有一面突破明军的阵型,那剩下的就是溃逃和追杀了。

看到几十名包衣推着树有厚实挨牌的盾车慢慢行来,张先随口吩咐下去,二十名掷弹兵一手持着引燃的火绳,一手握着震天雷,从后面迎了上去。

早在京畿扎营日常操演时,京营与勇卫营就专门针对清军的盾车做出了破解之法:在没有火炮的时候,震天雷就是摧毁盾车的最佳利器。

不知死亡临近的数十名包衣,在身后清军的喝骂声里战战兢兢地推车前行。

距离明军铳手百余步时包衣们便呐喊一声,发力推着车子向前狂奔,准备再跑几十步后便将盾车撂下奔回。

此时的明军掷弹手已经绕过前阵的铳手和虎蹲炮,看到盾车突然加速后,率队的哨管一声令下,掷弹兵们排成一列横队向前大步前行,估算着双方距离后将手中的震天雷接二连三的扔了出去。

一连串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在盾车附近掀起了漫天的尘烟,掷弹兵们每人迅速向前投掷了三枚震天雷后反身撤了回来。

这一切都在数十息内发生,跟在盾车后面的清军弓手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的视线便已经被尘土黑烟遮蔽的严严实实。

当尘烟散尽后,呈现在两军面前的是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几十枚震天雷把大部分盾车炸的支离破碎,推车的包衣全部被炸翻在地,除了少数重伤未死的还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外,其余的都已经惨死当场。

就在此时,千余名清军已经分别绕到张先部的两侧,在爆炸声中向明军展开了攻击。

由于火铳的杀伤力更加强大,京营和勇卫营中的弓手很多已经改为铳手,张先所部只保留了一百余名弓手,这次被分别安排在了两翼。

两侧冲过来的清军弓手各有百余人,经过短暂几轮的互射之后,明军的弓手便在伤亡过半后不支退下,随后清军弓手对明军长枪手方阵展开了射击。

虽然有盾手举盾遮护,但清军的重箭还是透过盾牌的空隙落在明军阵中,眨眼间两边长枪手便有数百人或伤或亡,两侧的第一个方阵已经出现了松动,很多士卒已现惊慌之色。

京营士卒日常操演虽是刻苦认真,但究竟是实战太少了。

眼看着身边的队友一个个中箭倒下,一声声的惨叫还是让一些未经战阵的士卒惊恐万分,要不是几年来脑子中烙下的铁一般的军纪,有些人早就扔下长枪逃走了。

好在清军弓手们射完八轮之后力竭退下,咬牙苦撑的长枪手们才松了一口气,刀盾手也赶紧撤走,给长枪手留出了刺杀的距离和空间。

伤亡士卒的空缺被后排的士卒迅速添上,而清军步卒已经冲了过来。

右翼的牛录章京浑鲁身披重甲冲在了最前面。

在看到对面明军士卒脸上的惊恐之色后,浑鲁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这些该死的尼堪不配穿着如此鲜亮的铠甲,等到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这些盔甲就都是八旗的了。

心中的念头闪动间,浑鲁已经冲进了长枪的杀伤范围,数把丈余长的长枪同时向他刺来。

浑鲁左手挥盾横向一扫,几杆长枪顿时被盾牌撞得歪向一边,他趁势腰腿发力猛扑过去,单手持着七斤重的铁棒猛地砸下,咔嚓一声脆响,一名躲闪不及的长枪手脑袋被铁棒砸的稀烂,身子如木头般砸在地面上。

紧接着,浑鲁铁棒横扫,两名长枪手被铁棒扫中臂膀,痛叫声中长枪掉落地面,不等两人做出后续动作,浑鲁身侧的清军士卒刀枪齐发,两人哀嚎倒地。

浑鲁手举盾牌护着上身继续向前猛冲,试图打开一个缺口后让后续的清军跟进,彻底打破明军的阵型。

突然斜刺里两杆长枪先后刺来,浑鲁左肋和右大腿分别中枪,锋利的枪头破开了他身披的三层重甲,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肋部的鲜血也顺着枪头的抽回喷涌而出,顺着身体淌了下来。

浑鲁踉跄一下后将手中盾牌猛力掷出,之后双手握着铁棒砸下,将身前的一名长枪手击毙,没等他收回铁棒,一杆长枪迎面刺进他的右眼之中,浑鲁大吼一声,身子慢慢软倒后毙命。

这时候左侧的清军也已经破开明军长枪阵型杀入阵中,场上不断有人受创倒地,双方很快陷入混战之中。

张先没想到清军如此凶悍,居然这么快就突入长枪方阵。

现在的形势对明军极为不利,只要再持续下去,长枪手方阵被破,铳手就会面临侧翼被攻击的危险,到时候中路的清军再杀过来,一场大败就不可避免了。

张先先是下令将掷弹兵分作两队加入到战斗中去,随后又把十几名亲兵分别派往两侧,刀盾手们也全部投入到了战斗中去。

轰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两侧清军迅猛的攻击势头在震天雷的打击下稍稍得到了遏制,但局势仍旧对明军极为不利。

就在这时,距离战场约有两里的东侧山林中,一片鲜艳的红色突然冒出,随着各种旗帜的招展,大股的明军从林中冲出,然后迅速排好阵型,向着正在交战的双方疾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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