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不远处,两个小丫鬟被人拦着,一边试图突破,一边着急的大喊:“还未通报,你们不能进去……”

谢晋元和几下奴才充耳不闻,大步走着。

时间紧急,方才他自报家门,因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想快点见到父亲。

那两个丫鬟却一点不知变通,还要他等候通报。

可现在他哪有时间等通报?

再晚上一点,等待他的可能就是舅父被斩首,姨娘她们被流放苦寒之地了。

无奈之下,只能强闯。

打算等救下姨娘,再带着厚礼来登门道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民宅。”

陈明月见此大怒,一声大喝,拦住他们的去路。

见她端着茶水,谢晋元和他的几个奴才以为她只是个丫鬟。

其中两个奴才二话不说就上前,伸手就过来抓她,想把她拉扯到一旁不要挡道。

“你们干什么?放手!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强闯民宅还想打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陈明月一边挣扎着一边怒骂。

不远处被拦着的两个小丫鬟更是大喊着“放开陈夫人,来人啊……”

得知眼前的女子并非下人,正准备与陈明月擦身而过的谢晋元顿住,连忙喊“住手。”

可话音还未落下,陈明月手里端着的茶壶因为拉扯被碰翻,即便她反应迅速的将托盘和茶壶丢了出去,滚烫的茶水还是洒了一些到她的手上。

左手手背被烫伤,把她疼得直抽一口冷气。

“啊……好烫!好痛……”

丢出去的茶壶正巧砸到其中一个奴才的腹部,滚烫的茶水几乎全倒了出去,刹那间在他腹部晕染开,一直流淌到下腹以及裤腿。

疼得他扯着下腹衣裤呼疼呼烫,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瞧见院子一角有一口蓄满水用来防火灾的大缸,急忙跑过去捧水往自己下腹浇去。

发现作用不大,忙跳进大缸去缓解疼痛。

他们强闯民宅还烫伤了主人家,谢晋元一阵头大,忙对陈明月道:“这位夫人,我乃定远侯之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现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急需见到我爹娘,我知道他们在贵府上,还请行个方便。

待事情解决,一定带着厚礼登门向夫人道歉。”

陈明月吹着被烫红的手背,冷着脸打量他。

原来是定远侯之子,那位取代了杨简侯府嫡子身份的得利者。

“你的意思是,若你的事情解决不了,就不会带着厚礼登门向我道歉了?”

陈明月不阴不阳的笑着,烫得通红的手背举起在他眼前晃了下,继续道:“也是。你是定远侯之子,身份高高在上,说不定转头就把强闯民宅、故意伤人这等小事忘之脑后了。

我只是个普通妇人,又怎敢怪罪侯府少爷?

更何况,您这位侯府少爷都亲自向我表示歉意了。”

“不是。这位夫人误会了。不管事情解没解决,过后我都会带厚礼登门道歉。”

谢晋元脸上赔着笑。

陈明月却看出了他带笑的脸上,眼底是对她不知好歹的怒意。

“陈夫人,让奴婢看看您的手。”

这时,方才被拦在不远处的两个小丫鬟跑了过来,看到陈明月手背被烫的通红,这会儿还有小水泡起来的迹象。

其中年纪稍大的丫鬟连忙叫另一个小点的丫鬟去拿烫伤药膏。

随后狠狠剜了一眼拉扯陈明月,却好运的没有被烫伤的侯府奴才。

又看向谢晋元,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小侯爷,陈夫人是我们右相府的贵客。

这里是我们小姐的私人宅邸,就算你是我们小姐的未来舅父,也不该如此无礼。”

被一个丫鬟当面说教,谢晋元面上挂不住,为维持表面的和善他压下心中的怒火。

无奈道:“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急需见家父,并非有意冒犯。”

“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穿来,陈明月循声望去,就看见杨简和定远侯夫妇三人以及几个丫鬟正往这边走来。

此处距离他们谈话的房间并不远,陈明月猜测他们可能是听到了这里的吵闹声。

“爹,母亲!”

谢晋元如见救命稻草,惊喜的朝他们大步而去,在距离三人几步之遥突然跪下。

“爹,母亲,求你们救救姨娘。”

一边恳求着,一边朝地上磕去。

地面有许多小石子和小沙子,待他再抬头时,额头上多了一些凹下去的小印,还有一两颗沙子附在额头。

磕头之用力,可见其急切之心。

杨简垂眸看着代替自己身份活了近三十年的同父异母兄弟,心里说不清是怨亦或其它。

只感觉内心一阵惆怅。

“今日一早,玉家突然被圣上问罪,姨娘被休回了娘家,恐怕会被一起流放到苦寒之地。

这让姨娘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如何受得了?

爹,孩儿恳求您,向圣上说明,您只是将姨娘送回了娘家,还未来得及写下休书,她还是我们侯府的姨娘。

爹,求您了!”

谢晋元急切的说着并不断恳求。

定远侯夫人心里钝钝的疼,更为他的话感到心寒。

为了玉如意这个亲娘,想把整个侯府拖下水啊。

抢在定远侯开口前痛心道:“晋元,你的意思是想让你爹向圣上说谎?你可知欺瞒圣上是何等大罪?你是想毁了我们整个侯府啊。”

“母亲,我没有。”

谢晋元连忙摇头否认,“我只是……只是想救她。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生母。

母亲,自幼您就教导孩儿要孝顺,您让孩子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母亲,孩儿知道您疼我、爱我,求您看在孩儿的份上,救救她吧。

孩儿保证,以后她都不会出现在您眼前。

母亲,求您了。”

谢晋元跪着朝她靠近,抓着她的衣袖恳求。

他知道,只要她松口,定远侯一定会救玉如意的。

这还是谢晋元第一次跪下来求她,却是为了玉如意。

定远侯夫人心有不忍,又感到一阵心寒,僵着脸沉默不语。

“莫要为难你母亲。”定远侯终于开口。

“若非玉绅坏事做尽,又怎么会连累整个玉家?圣上既已问罪玉家,事成定局。

有这时间,你不如去和她好好道别。多加打点,让她在路上也能少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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