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辛和向南是打算请几位长辈去食堂聚餐的,被向长征拦住了。

“去食堂吃的基本都是工作人员还有他们的家属以及警卫连的战士,我们这些人很少去,还是打了饭回来吃吧。”想自己做饭那是不可能的,就那么个陶罐,蒸饭都不知道要蒸到猴年马月,更别说怎么炒菜了,退一万步,就算有工具,没有菜没有肉没有油,做饭?做梦吧……

也行。

几位长辈把自己的碗都贡献了出来,苏辛有点后悔之前没让向南把铝饭盒提前拿出来了,现在想拿也找不到借口了,平安的那个行李袋容量是有限的,向长征这样身经百战的老革命可不是吃素的。

去了食堂才发现,菜色其实也很普通,就那么几个菜,每个食堂都有的经典菜:白菜炒肉片;再有一道辣椒炒香干,苏辛猜测这是因为农场有从吃辣地方来的人;还有道据说是琼省特色的炒四棱豆,让苏辛惊喜的是居然还有个海带汤,这个可是好东西。

问了食堂的工作人员,知道可以借盘子打包,只要给五毛钱押金就可以,苏辛毫不犹豫掏钱,那几位叔伯的碗等下还要装饭用,可以借盘子肯定借啦,苏辛有点感慨,这个农场比她想象的有人情味多了。

捧着装得满满的饭菜回来,几位叔伯连声说,“太多了太多了。”

桌子已经被搬到房间中央了,凳子不用搬,几位叔伯过来的时候就顺便搬过来了,不然就没地方坐了,向长征这里可就一张凳子。

向南边把东西放下边说,“第一次见几位长辈,这都是我们做小辈的心意,您几位就别客气了。”

向长征也说,“都是自家人,老梁你们就别在那里假客气了。”

被向长征称为“老梁”,全名梁森的这位哈哈笑了起来,“行行行,老夏老古啊,咱们今天托老向的福,也算是吃上一顿好的了。”

老古估计也是出身行伍,性子看着挺大大咧咧的,“要是再有酒,那就更好了。”他说这话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有点馋酒了。

向南笑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下次来看我爸的时候,我再给几位叔伯带几瓶好酒来。”

不错,好小子,够大方!老古竖起了大拇指,“老向,你儿子不错,像你,豪爽,”说着看了苏辛一眼,“你这个媳妇也不错,大方,敞亮!”

这么多的菜,可不是哪个人都能这么舍得的。

苏辛笑了起来,“爸您和几位叔伯都先吃吧,我烧点开水给平安泡牛奶。”

平安此刻正被爷爷抱在怀里呢,这小子胆子挺大,被几个老头围着逗了半天也不哭不闹的,听到妈妈提到他的名字,他转过小脑袋,看向苏辛,“啊”了一声,好像在问苏辛找他干嘛。

向南把平安抱了过来,“是啊,爸你们吃吧,等会喂了平安我和小苏去食堂吃。”

桌子太小了,这四个老男人一人坐一边刚刚好。

行吧,向长征拿起筷子,“吃吧吃吧,不用管他们小两口了。”

都不是扭捏的人,当下也不客气了,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苏辛和向南在一边听着,发现他们都挺谨慎的,聊的不是以前战场上的事就是自家的儿女们,边说还边互相挤兑,气氛看着挺不错的。

等苏辛和向南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几个人已经散了,从食堂借来的盘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摞好了放在桌子上。

见他们回来了,向长征说,“我正想着把这些盘子送去食堂顺便看看你们吃完了没。”

我去送吧,向南说着,顺手拿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煤油灯已经被点了起来,向长征有点感慨,“小苏啊,谢谢你,这东西肯定是你想到的,老三那小子可没这么细心。”

那您可猜错了,向南其实挺细心的,苏辛抱着平安坐在椅子上,笑,“我们还给您带了手电筒,电池也带了几节,都是向南提醒我带的。”

哦,向长征挺惊讶,“老三以前就是个调皮的小子,”他沉默了一下,应该是想起向南的小时候吧,语气有点怅然,“他最小,我们都娇惯他,出事后,我以为他跟着他妈,应该会过得不错的,我给他的哥哥姐姐都安排了去处,但是他太小了,哪里都没办法安排,为了让他妈能更好照顾他,我把最后一点家底都给了她,后来老大写信过来,说他每个月有给老三寄东西,我就想着,孩子既然现在跟了他妈,能不和我牵扯就不牵扯吧,反正他哥他姐都在外面呢,就算他妈不靠谱,还有他哥姐能照应到他,没想到……”

说着,向长征的声音哽咽了,他抬起头,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我一听他说十五岁就下乡,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妈那人,骨子里其实挺自私的,但是老三是她亲儿子啊!”

苏辛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也当妈了,她能明白一个爱自己子女的人骤然知道自己一直以为过得好好的孩子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的那种心情,要知道当时看到蔡苗的时候她都有想弄死对方的冲动!

平安感受到屋里气氛有点沉重,在妈妈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啊啊”了两声。

“爷爷把我们平安吓到了吧。”向长征赶紧擦了一把脸,“平安乖啊,爷爷没事。”

向南其实在门口站了有好一会了,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在向长征脚边蹲下,“爸,没事的,我现在过得很好,等我把二姐接过来后,我还要和二姐一起来看您。”他没提向东,是因为向东在部队,管理严格,出来一趟没那么容易。

向长征也明白这点,他笑了下,说,“好啊,我也好久没看到你姐姐了,每次通信她都说自己在那边多好多好,可是我知道,能有多好呢,那边也是热带雨林,又靠近边境,唉……”

“大哥说那边有您的老部下?”向南问。

嗯,“一个我以前的警卫,不过他在部队,其实也不那么方便。”向长征说,“你姐又一向要强,真遇到什么事估计也不会去找他,你们兄弟姐妹三人,我最担心她,毕竟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那么远的地方。”

没事,等我回去就去滇省接我二姐,向南问,“我刚听到您说您给了秦芳娥东西?”

那是你的亲生母亲,不管你对她有什么看法,表面上也要尊重她的,以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直呼她的名字了,向长征说,“一个‘孝’字压死人。”

我明白,这不是只在您面前才这样的吗?向南问,“您还没说您给了她什么?”

向长征沉默了下,“十根小黄鱼。”

我靠!向南差点破口而出,“小黄鱼”不就是金条吗?!

这个时代被称为“小黄鱼”的,基本都是民国时期的那种金条,有两种规格,分别被称为“大黄鱼”和“小黄鱼”。

“大黄鱼”就是十两一根的金条,而且那个时候是以旧制算重量的,按照后世的算法,一两相当于31.25克,一根大黄鱼十两,也就是差不多312.5克了!

而“小黄鱼”则是一根一两。十根“小黄鱼”就是一根“大黄鱼”,也就是312.5克的金子。因为是搞投资的,再加上本身也喜欢囤一些金条,苏辛对这个时代的黄金价格也有做过一些了解,现在是1975年,她记得,这一年黄金的价格波动很大,高的时候差不多是180美元/盎司,低的时候好像是在140美元/盎司左右,但是就算是按照最低价格来算,这也是一趣÷阁巨款啊,尼玛这个秦芳娥还真的挺黑心的!

向南虽然不知道这些金条现在具体值多少钱,但看苏辛的表情也能知道肯定数目很大,他看向苏辛,苏辛低声给他科普了一下,一种植物的名字终于控制不住从向南的口中发出!

艹!

向长征拍了下向南的脑袋,“别在我孙子面前说脏话!”

我知道了,向南挺憋屈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啊!”

“她说我吃她的喝她的,所以要一切都听她的。”

“还说因为有我这个拖油瓶,害得她在孙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哦,她嫁的那个男人叫孙红卫,省城纺织厂的副厂长……”

……“爹啊,您这眼神,可不那么好啊,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女人的?”

臭小子,向长征本来很愤怒,拳头都握了起来,被向南这句话说得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我当年要不是眼神不好,现在能有你这个臭小子吗?”

也是,算了算了,那我不怪你眼神不好了。

“你还敢怪我眼神不好?”向长征被向南气得笑了起来,又再拍了他脑袋一下,“怎么都当爹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口无遮拦。”

就算我当爷爷了,那我还是您儿子啊,我在自己亲爹面前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可以吗?向南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问。

向长征征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来,狠狠揉了一把向南的头发,“小子,行了,知道你是在彩衣娱亲了,放心吧,你爸什么风浪没见过,秦芳娥这样的,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顿了一下,向长征又说,“你受的委屈,你爸我以后会为你讨回来的。”

哦?向南扬了下眉头,老爹这话,大有深意啊,莫非?

别乱想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向长征又再狠狠揉了下他的头发,说,“挺晚的了,赶紧去借车吧,送小苏和平安回县城。”

行,知道了,对了,向南站起身,“爸,刚才我去食堂还盘子的时候碰到林指导员,他说农场虽然没有招待所,但是有空的宿舍,如果我们要借宿的话,按照县城招待所的那个费用来算就可以。”

哦,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向长征点头,“我知道他们住的宿舍是砖瓦房,那个条件还可以,既然说可以借宿,那要不……?”

“今天晚上不行,我们要回去拿东西,”向南说,“我是这么想的,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反正有车,明天干脆把放在招待所的东西都拿过来,我们大队长给我批的假期还挺长,除去在路上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在这边呆上三天。”

“真的?!”向长征眼睛都亮了,“行,那你们赶紧回去吧,山路不好走,小心点!”

又转头和苏辛说,“小苏,这么来回奔波,真的是辛苦你了!”

苏辛一笑,“爸您说的什么啊,咱们是一家人啊!”

是,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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