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虽然找了能够调整得最舒服的姿势,但到了谢府还是觉得全身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幸亏她自从穿越以来每天都抽空做做身体锻炼——哪怕最累的时候,也要在自己房间做做简单的拉伸或者平板来锻炼力量和协调性。

再加上之前体验了几次这个时代的“舟车劳顿”之短途版本,对于马车的颠簸程度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所以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便跟着小厮进入谢府。

其实苏青鸾能感觉出来,谢子安是个不太讲究礼数的纨绔,比如他就从来不讲究什么样的身份应该从谢府的哪个门进,基本上是他在的位置靠近哪个门,就让人从哪个门进。

因此苏青鸾从正门侧门甚至后门都进去过。

不过这一次显然不一样,苏青鸾感觉到不过一个进门,就要等到门童通报之后,又让她绕到侧门等待,片刻之后才让她进去。

而且门童和小厮的神情也让苏青鸾感觉很是有些同以往不太一样。

之前苏青鸾不止一次看到谢子安府上的仆从去买下水汤,甚至还有人给老管家带一份“外卖”的,这也能看得出,谢子安府上大概是他这个主人有些吊儿郎当,下人之间的相处也相对不是那么严肃。

甚至几个门童,因为经常见到苏青鸾,又经常去买下水汤,所以虽然算不上多么热络,不过总归见面能够有个笑模样打声招呼。

而这一次,他们仿佛都被换魂了一样,收敛了笑容,低垂眼睛,仿佛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招致什么灾祸一般谨言慎行,就像是被抽走灵魂变成了木偶一般。

这让苏青鸾不自觉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她狠狠地握了我拳头,让坚硬的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

尖锐的疼痛感让人清醒,也让她冷静了下来:没关系,既然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对方的认可,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她的手里。

跟着小厮穿花拂柳这么一通,苏青鸾已经把上辈子生病之后做微商客服面对难缠顾客的职业微笑扣在了脸上,同时,她的腰身也挺得更加趣÷阁直。

然后在之前谢子安经常悠闲度日的水榭,苏青鸾看到了谢子安。

今天的他身穿一身紫檀色交领直裾。不得不说,

即便是再让人讨厌的性格,谢子安白嫩嫩的脸也是好看的。虽然这小纨绔才十一二岁,有点儿婴儿肥,没什么帅哥的气势,不过凭借白皙的肤色和张扬的五官,还是能把这原本显得有些老气的紫檀色衬托出三分贵气的感觉。

之所以说“三分”,是因为谢子安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尽力在收敛,不过正所谓“本性难移”,即便是再怎么刻意收敛,骨子里的气质是遮掩不了的。

要说真正的贵气……苏青鸾脑中闪过了沐行之的身影,随即把意识收回来,看到了今天格外不同的在场人员——一位发髻盘得一丝不苟,虽然容貌端庄,但是看着一点儿也让人不觉得慈和的妇人。

这妇人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也有四五十岁了。虽然如很多仆从一般站在谢子安身旁侍候,但是她很显然地位十分特殊——甚至比老管家都高一等。

妇人的服饰倒是特别朴素,不过阳光照在那墨绿到几乎呈现黑色的衣料子上的时候,竟然浮现出翠绿色的福寿纹,这就让苏青鸾明白——那妇人的装束看着低调,但这种流光暗纹的设计,怕是布料寸寸千金。

而且只要谢子安想要有抖腿或者歪身子之类不雅的习惯性小动作,这妇人淡淡看过去一眼,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这谢子安竟然就乖乖地正襟危坐了——虽然用不了多久他就忍不住故态复萌,但却一直没有说什么。

准确地说,是不敢说什么。

这倒是十分出乎苏青鸾的预料——毕竟据她所知,谢子安对老管家都没有这么尊敬呢!

心中对这妇人的身份闪过了三四个猜想,苏青鸾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给谢子安行礼问好。

谢子安不讲究礼数,苏青鸾更加不喜欢这个时代动不动就跪下的礼节。所以寻常的时候,苏青鸾只行福礼,毕竟从年龄来看,谢子安同苏青鸾是同年龄段,而且谢子安也没有爵位在身,所以行同辈礼倒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苏青鸾因为今天有陌生人——而且很可能是真正的甲方代表——在场,苏青鸾的行礼姿势已经比寻常还要慎重端庄几分了!

结果苏青鸾起身的时候,还是从那位陌生的中年妇人脸上看到了比较明显的嫌弃的神色。

不过由于角度问题,谢子安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注意到了,他也不在乎。

“张妈,这就是‘四时’的制作者,苏青鸾苏娘子。”谢子安随意地指了一下苏青鸾,看向旁边表情严肃的中年妇人。

虽然对方看来很嫌弃自己,但是苏青鸾心说甲方最大,于是主动上前行了一个对长辈的礼:“苏青鸾见过张妈。”

这个长辈礼是需要跪拜的,苏青鸾跪下半天对方也没有让她起身,苏青鸾心说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对方吧,于是干脆自己起身。

然后不意外地听到对方冷哼的一句:“哼,真不知礼数。”

苏青鸾咧嘴一笑。她今天的妆容本就比以往有气势,这么笑得特别夸张的时候就有一种高冷人咧嘴大笑的惊悚感。

十分像是发疯前夕。

已经被苏青鸾“发疯洗礼”一次的谢子安立刻坐直了身体,浑身都紧绷起来,一瞬不瞬盯着苏青鸾,看样子十分害怕她一个暴起再次发疯。

然而苏青鸾也不是真正的疯子,她只展现一个“憨憨傻白甜”的笑容,用花溪村的土话对张妈说道:“诶,婶子您说得对,咱农女一个,乡野粗人,没啥礼数,您是富贵人家做事儿的,和咱们这些粗人不一样,您大人大量,包容一个?”

张妈脸色一沉:“无……无礼!你怎可叫我婶子?!”

“啊?不叫婶子?那应该叫姐姐?”苏青鸾的目光掠过张妈的脸容和花白的头发,“诶呀大姐您长得可真够着急的,看着都五六十岁了!”

苏青鸾装疯卖傻,张妈脸色铁青,谢子安则是在一旁“嗤嗤”偷笑,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张妈抓到,飞了一击眼刀,立刻做乖巧装不做声了。

倒也不是苏青鸾故意想要惹怒对方,只是现在很明显,对方是带着偏见看自己,那么自己无论做什么,可能很难让对方满意。

但是苏青鸾也明白,眼前这个“张妈”说白了也只是下人而已。苏青鸾自己今天能够被马车接过来,本身就说明,自己那一套“四时”果子酱得了贵人的青眼。

再加上这位“张妈”傲气的样子,她很可能是来打听果子酱的制作方法的。

苏青鸾自然不可能告诉对方制作配方——对方显然也不可能直接犯忌讳。..

而既然方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她就要继续装疯卖傻——不是为了得罪或者嘲讽对方,而是降低对方的期待。

对方对自己的“期待”越低,对自己的“容错率”也就越高。

毕竟虽然果子酱的配方在她自己手中,但是以后若是形成了产业链,执行每一个环节的人,便是自己的同村乡邻或者镇子上的居民。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十分朴素的平民,没有任何同高官贵族打交道的意识,也不懂贵人们那些细致琐碎的讲究,定然一不小心就“犯忌讳”——甚至苏青鸾认为自己也这样。

既然她不能保证每一个环节都绝对不出现得罪贵人的行为,那么干脆让对方认为自己和身后的一群人是“不识礼数只会捣鼓吃食的粗人”更为“安全”。

而且能够怼得对方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苏青鸾把眼睛弯成了月牙:真不好意思,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呢。

经过了几次“称呼”上面的更迭,张妈大概是觉得苏青鸾朽木不可雕,自暴自弃道:“……你还是叫我张妈吧。”

苏青鸾自然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很自然的,张氏果然问起苏青鸾果子酱的制作方式。苏青鸾把原材料大致说了说,果然张妈在听到果子酱居然是野果做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于是,苏青鸾又把之前忽悠谢子安那一套“野果吸收天地精华集日月之灵气”的说辞搬了出来。

效果依旧不错。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什么天地自然还是十分敬畏的。

被忽悠了一通,张妈接受了谢府的老夫人“吃野果子酱”的这个结果,转而问道:“老夫人很喜欢‘四时’,若再赶制一几份,需要多久?”

“这个……”苏青鸾满脸的为难。

张妈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心说:果然小家子气的粗苯村女,眼皮子就是浅。面子上,她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面值白两的银票递过去:“价格好商量,只是难得老夫人喜欢这一口,也想给交好的人尝尝鲜。”

不想,苏青鸾却没结果那银票,仍旧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张妈以为苏青鸾只认得铜板和金银,指着那银票迎风晃得哗哗作响:“这是银票,去钱庄能换钱的,一百两呢!”

苏青鸾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苦笑着摇头:“就算张妈您个给我一百两银票,我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张妈闻言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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