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件事,陌生的事情,地点,人物,处理之前都会脑补出一个大概的画面,情形,而不是脑海里一片空白。

韩佑也是如此。

矿山外围的山塌了,巨石堵路,这就是他脑补出来的画面。

当他来到事发地,也就是官道右侧三里处塔山的地方时,半晌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坠到了盲肠末端。

情况比他想的严重的多,多的多。

已经先到一步的折冲府将士们,正在拿着工具凿石搬石,挥汗如雨,焦急万分。

冰冷的寒风,正如韩佑的心,望着将士们,心中只有二字,徒劳。

宫老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姬鹰与伏鱼象低声说着说着,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坤哥是老把式了,总跟着工部的官员去救灾,塌山,他见过,也救过,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他知道达不到韩佑的要求。

见到韩佑来了,都围了上来,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用说些什么了,韩佑自己能看到。

塌山,也可以理解为山崩滑坡。

在山坡下面挖洞、开矿、挖隧道之类的,都容易引起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的山崩滑坡一般都是地震引起的。

长垣属于是buff全叠满了,都有不同程度的加成,截止到现在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表面山体岩石风化,为了修路在山脚下不断往里“削”,还开了几处不深不浅的洞,秋季一到,不停地下雨,雨水浸湿了土壤,随即冬季积雪等诸多原因,酝酿酝酿再酝酿,直到两日前终于爆发了。

长垣三面环山,俯瞰来看如同一个凹字形,凹处也就是入口处,被封了,也是韩佑等人所在的位置。

挠着额头,韩佑麻爪了,他不是专业的,只是以非专业的目光来看,光靠人力的话,能挖是能挖,很难。

放眼皆是石,巨石、乱石、碎石。

放眼皆是泥,烂泥、软泥、淤泥。

或大或小的断木斜插在各处,大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可就是这些石与泥之下埋藏着数百具身体,运粮队的尸体,而在这些石与泥之后还有四千余人孤立无援,生死不知。

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比如塌山地震引起的话,很有可能不止是入口处塌山,处于群山中间的长垣县也有可能被掩埋了,一处或是多处山体滑坡,唯一的出口被堵住,长垣一定是惨不忍睹。

韩佑心情变的愈发沉重:“如果有五千人,多久能开出一条路?”

姬鹰早就探查过了,摇头说道:“五千人两三日就够了,可这塌山塌到了何处塌了多远,如今尚不知晓,少尹稍安勿躁,宫老夫子已是登山了,待瞧清楚再回您准信儿。”

老宫岁数大,身手很好,也就他能在满是淤泥的山体表面上攀爬了,不打到一定高度拥有开阔的视野,根本无法知道具体情况。

韩佑下了马,也试图寻找个“高处”,奈何道路泥泞难行,更是无路可行。

折冲府的将士比他们早来了两刻钟,到了后就开始搬石开路,七百余人,折腾了这么久不过才二十多丈。

石头与断木倒是好办,主要是淤泥难除,只能一点一点铲,铲了之后再运向后方。

韩佑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沙哑:“都去帮忙吧。”

除了陆百川与江追,其他人都去找工具帮忙了,包括风白和那些杂兵们。B

放眼望去,山间已经被染成了乱糟糟的黑色,就是想翻山过去都难。

事关四千多百姓的生死,韩佑后槽牙隐隐作痛。

陆百川上蹿下跳,一会踩在断木上,一会尝试能不能上山,想要知道塌山究竟塌出了多远。

折腾了半天,毫无意义,陆百川蹲在了韩佑的旁边,满面哀求之色。

“少尹你快想想法子,长垣百姓坚持不了太久,若是等不到援手定会登山,登了山,不知要摔死饿死多少人。”

韩佑摇头苦笑,无言以对。

一,他不懂这种事,二,他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江追对陆百川安慰道:“莫要忧心,五千人就是用手挖也能挖出一条路,天灾无情人有情,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会救出百姓的。”

陆百川重燃了信心,重重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只要不言弃,定会救出百姓。”

韩佑微微看了眼大川儿。

这家伙一天天着实让人看不懂,工地上的砖,他是一块不搬,没刁用的鸡汤,他是碗碗都干。

现在这情况根本不是努力不努力的事,两眼一抹黑,不知塌山距离,不知长垣百姓死活,什么都不知道。

“午后强制要求折冲府的将士开始休息,他们已经一夜没睡了,分成三班倒吧,夜晚叫将士们挖,白日叫百姓们挖。”

韩佑渐渐冷静了下来:“还有,记住等人都到了后要在两侧挖,入口处暂时用不了那么多人,首先要扩宽挖山路线,同时让辅兵们马上搭建营地,夜晚太寒冷了,别人没救出来冻死病死一大群,伏鱼象一会清点物资…”

话没说完,陆百川扭头:“来人了。”

大家齐齐转过身,只见来了好多马车,视线尽头则是大量的百姓,扛着工具的百姓。

除了百姓,还有大量的军士,四千人如约而至,旬县守备营的人马皆是辅兵,在右侧。

韩佑愣住了,望着那些扛着工具步行而来的辅兵们,呼吸越来越急促。

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韩佑低吼道:“守备营郎将是谁!”

曹理义回道:“张昶胜。”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张缇、王家,都是一丘之貉,对吧。”

曹理义佩服万分:“您怎地知晓?”

韩佑面色愈发的阴冷:“说说他的底细。”

“张昶胜倒是没什么根脚,不过她婆娘张巧儿的爹是涠江的游击将军,官…”

“等会。”

韩佑挑了挑眉:“张巧儿,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一拍额头,韩佑想起来了,王海曾经说过,他以前在京中下县一处折冲府任过职,和一个叫做张巧儿的女子两情相悦。

奈何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张巧儿的亲族不同意,发现二人关系后打了王海一顿,尤其是张巧儿的夫君的和她儿子,差点动了兵器。

“海哥就是海哥。”韩佑冷笑连连:“别人给人戴绿帽子,道德败坏,海哥给别人戴绿帽子,属于是为民除害!”

远处,一个骑着马穿着甲胄的人脱离了队伍,飞奔而来。

韩佑望了过去:“那人就是守备营的郎将吧。”

“不错,正是张昶胜。”

韩佑打了个响指,大川儿、阿追、小鱼,仨人同时狞笑。

伏鱼象捏了捏拳头:“少爷,一条还是半条。”

说的是命,一条,直接宰了,半条,直接开打。

韩佑:“大半条。”

“四肢?”

“打断狗腿。”

伏鱼象:“成。”

曹理义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将军要对张郎将下手?”

“不错。”

“为何?”

“因为他耍我!”

没等曹理义再问,张昶胜已是骑着马飞奔而来。

快到地方了,一拉缰绳,人高马大的张昶胜满面激动之色,翻身下马后就快跑了过来。

“末将张昶胜,见过韩将…”

话没说完,速度最快的江追冲过去就是一个凌空飞踹,正中张昶胜面门,仰面而倒。

伏鱼象与陆百川紧随其后,一左一右,没等张昶胜反应过来并爬起身,齐齐踏出。

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折冲府的将士们目瞪口呆,他们是认识张昶胜的。

小腿被踹断的张昶胜没等发出第二声惨叫,无情圈踢儿如同疾风骤雨。

曹理义满面惊恐之色。

守备营郎将说弄残就弄残,天子亲军如此嚣张?

“韩将军,你…你…”

望着面无表情的韩佑,曹理义呼吸粗重:“就算他与张缇等人狼狈为奸,可他终究是朝廷任命的守备营郎将,岂能…”

韩佑打断道:“马呢。”

“马,什么马,马不是…”

曹理义看向张昶胜的坐骑:“马不是在那…”

韩佑冷笑道:“我是问守备营的马在哪里,一处守备营至少二百匹战马,车驾五十,马在哪里,车,又在哪里!”

曹理义猛然扭头望向冤枉,随即仓啷一声抽出佩刀:“张昶胜,老子要你狗命!”

韩佑一脚踹在了曹理义的屁股上:“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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