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卫早就等候多时了,韩佑这一嗓子喊下去,一传十,十传百,眨眼的功夫,围在外围的京营们就放下刀剑冲进去了。

京卫,一千出头,毕竟是打百姓,不带怕的。

天子咧着大嘴。

群臣咧着大嘴。

全部都是一副痴傻的模样。

赵中正吸着凉气,本官搞你一点都没错,你他娘的比本官还畜生,本官再不是人也没说让军伍揍百姓啊。

“这…这这这…”

钱寂急坏了,这了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

当着天子面,当着群臣面,下令揍百姓,大家着实是没想到韩佑竟能如此丧心病狂。

周老板都想骂人了,一咬牙,昧着良心说道:“韩佑倒是…倒是杀伐果断,如此情形,也…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不过这与朕无关,是他一意孤行,对,韩佑一意孤行。”

周老板闹心死了,自己经营一年多的形象和名声,被韩佑一声“揍”,全给毁了。

韩佑可不管那事,骑着马还搁后面叫呢:“反抗的,揍,反抗激烈的,狠狠地揍,揍完了给管事的都拎出来跪成一排,冲,上啊兄弟们!”

混战开始了,京营们也知道不能真的伤到百姓,撸起袖子也没说组成什么阵型,就那么和散兵游勇似的冲进了工地之中。

见到来势汹汹的京营军伍们,在长垣百姓心中更加坐实了某些“流言”,不少人倒是慌乱了,可也有不少人寻思怎么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反抗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人越多,反抗的人越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止群臣和天子们傻眼了,骑在马上的韩佑也赶紧一拉缰绳,掉头就跑。

因为,一千多的京营,被不到三千的百姓们,给揍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骑在马上的韩佑一边猛夹马腹一边回头看,张大了嘴巴灌了一肚子风。

他知道京营的京卫军伍们很垃圾,只是没想到能垃圾成这个奶奶样,冲进去的时候,嗷嗷叫,动了手,哭爹喊娘。

周老板都想急眼了,气的满胸腔邪火乱窜。

兵部武将们瑟瑟发抖,他们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京卫一共八支,其中五分之三都是前朝留下的遗老遗少,说他们是少爷兵也不为过,根本没经历过像样的战争,对,也经历过,去年让老韩麾下追屁股后面揍来着。

周老板倒是替换了一些京卫,将当年跟着他的麾下调到京中一些,人不多,五千多,一千多当禁卫,剩下的当京卫,但是,都打散了,而且担任的都是旗官、校尉、将军之类的职务,属于是管理层。

管理层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军伍,巧的是,城北这两支京营来的大部分都是“废物”,真正的精锐没敢出来,守城门呢,怕出点什么特殊情况之类的。

然后就导致这一幕了,三千左右的百姓,抡着大镐、铁锹、大铁锤,一顿干,那叫一个惨。

不过客观的来说,京营军伍们有点冤,首先,他们没武器,其次,他们不敢吓死手,人数还占劣势。

再看长垣百姓们,那属于是拼死一搏了,没武器是不假,问题是那些工具全是钝器,看着就吓人,胡乱挥舞着,京卫们都不敢靠近。

眼看着这么打下去京卫肯定死伤惨重,天子终于坐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武将们,随即对文武打了个眼色。

文武翻身上马,没吭声,而是冲着身后带了个手势。

五百禁卫,齐齐上马,解开长刀扔在地上。

文武一夹马腹:“杀!”

一声“杀”,五百沉默的禁卫跟着文武冲向了工营。

专业和不专业的,一眼就看了出来,快到工营的时候,文武一拉缰绳,身后五百禁卫可以说是动作整齐划一,来了个急停,全部下马,十人一伍,五十人一队,百人一阵,进入工地后迅速分开,五百人眨眼之间便形成了包围圈。

五百禁卫不急于进攻,而是一步一步逼近那些本能后退的长垣百姓们。

文武高喝一声“进”后,五百禁卫重重踏步,随即加快速度逼近。

“降者,跪地不纠!”

文武再次大喊一声,随即跳下马,落地后直接跑了出去,一马当先,五百禁卫齐齐大喊一声“杀”,气势惊人。

跑回来的,那叫京卫,杀进去的,叫做精锐。

精锐与京卫的区别就是,后者差点没让一群家用工具给抡死,而前者则是光用气势就将长垣百姓吓的瑟瑟发抖。

骑在马上的韩佑感慨万千,怪不得前朝能被老八掀翻,就这群逼玩意还卫戍京中呢,赶紧打发到长垣挖矿去吧,什么鬼这一个个的,还不如山庄那些卸甲老卒能打呢。

从众效应,京卫来的时候,一个反抗的,就有一群反抗的。

禁卫来的时候,一个跪下的,就有一群跪下的。

这些从各道折冲府挑选到京中的精锐们,即便是在宫中也每隔两日操练一次,下手也极有分寸,真要是遇到反抗的,直接扑过去摁倒在地就好。

几乎是在几个呼吸间,这场莫名其妙如同闹剧一般的民乱,就这么平息掉了。

韩佑刚骑着马回到天子这边,再回头时,已经结束了。

货比货得人,人比人得死,就是这个道理,都是吃皇粮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韩佑下了马,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样让我去干毛啊,让蒜公公带着人过去多好,何必墨迹到现在。

老八没搭理名声终结者韩佑,焦急的等待着。

没有交代文武该干什么,蒜公公却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很快,所有长垣百姓都跪在了地上,只有二十几人挨了揍。

又等了片刻,文武和一群禁卫回来了,押着十多人,大多是青壮,其中一人正是长垣矿区的监吏马前。

真相,终将揭晓。

迷雾,也终将被拨开。

只是当这群人被押来时,君臣等人面色各异。

韩佑,眉头紧皱。

赵中正,脸上闪过一丝狂喜之色。

天子再次叹了口气。

因为马前等人,只让他们感受到一种情绪,愤怒,极致的愤怒,哪怕他们知道即将见到的人是天子,是群臣。

当这些被押过来跪倒在地时,齐齐看向韩佑,恨不得将韩佑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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