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西侧有守军,不多。

地形并不复杂,“凹”字的中间,整条城关最佳杀伤区域,对守军来说。

没有人会跑到这个位置自投罗网,其次是右侧有密林,大规模的敌军赶过去就会挤成沙丁鱼罐头,两侧弓手闭着眼睛放箭捡人头就行。

敌军本阵对的是城关正前方,这一次番蛮攻关高达五万人,前朝至今少有的规模,以前最多两三万,打打就走,而且其中不少老弱妇孺,这次非但全是青壮,还有周天凤排兵布阵。

谁也没想到周天凤会跑去那里,任苍麟并没有在西关留下太多人马,就是二百弓手罢了。

换了以往的花,就这二百弓手都有点多余,真要是有大队敌军赶去那里,现调军伍从城内跑过去守关都来得及。

周天凤跑去那里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家伙要冒死攀登城墙入关!

原因可想而知,番蛮异族现在恨他恨的要死,败局已定,如果他往回跑的话会被剁成香其酱。

“去西关!”

一看除了必须留下守住城墙的弓手外其他军伍大部分跑出了关城,韩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周天凤要入关,要从西侧入关,跟本将走,拦住他!”

除了小伙伴和一群杂兵外,只有唐清枫与一些亲随在旁边,听到韩佑大喊大叫,再无迟疑。

就这样,一群人跑下了城墙,百余人,下了城墙后要从另一侧登上西城墙。

西侧城墙的城关很高,没人知道周天凤在不借助攻城器的前提下要如何攀登城墙,只是这家伙能往那边跑,必然有所依仗。

有的骑马,有的狂奔,面对周天凤,谁都不敢大意。

与此同时,周天凤已是带着五百汉人骑兵快要接近西关城墙,步卒百丈距离。

西关三侧都有数十名弓手,本以为和往常一样坐冷板凳,谁城墙竟有人不知死活过来主动送人头。

一百九十八名弓手纷纷竖好箭囊,挽弓拉弦。

周天凤等人越靠越近,旗官射出了第一支令箭。

随着第一支令箭射出,箭矢破空之声不再断过,紧接着便是金铁交鸣之声。

第一波箭矢射出,城头上的弓手无不震惊异常。

近二百名弓手,二百支利箭,占据地势之利,又是顺风,被射下战马竟不足二十人。

包括周天凤在内,这五百精骑居然无一不是穿了轻甲,只是披着墨色披风加之身体紧贴马背看不清楚罢了。

旗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大喊道:“死战,射!”

“射”字刚落下,未等守军再次挽弓拉弦,周天凤身后骑卒纷纷散开,其中两成从马腹下抽出长弓,反手取箭、搭弓、射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着几声惨叫,额头中箭的弓手仰面倒地。

旗官瞳孔瞪到了极致。

骑在快马之上,从关墙下方射到上方,又如此仓促,却能有这般精度?

这种箭术在军中可谓百里挑一。

一高一下,官军守城而射,乱党一边接近城关一边朝着上方射箭压制,双方都有损伤。

眼看着快到城墙下方,周天凤从马腹下取出一种极为古怪的箭矢,比寻常箭矢要粗,要长,矢峰挂着布袋。

随着周天凤将一支支怪异的箭矢射到城墙后,布袋爆开,刺鼻的气味迅速散发,距离最近的几名弓手开始剧烈的咳嗽,涕泪横流。

“登关!”

周天凤高呼一声,除了射出箭矢压制弓手的乱党外,又有数十名骑卒将连着长锁的抓钩高高抛到了城墙上。

这种钩锁与之前伏鱼象使用过的极为相似,只是更长,更细。

要知道攀登城墙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利用这种钩锁,有道是不怕短粗,就怕细长,就是此意。

如果是短粗的话,即便够不着城关上方,至少不会掉下去,再向上抛出去一次就好。

细长虽然长,可未必能一直承住登墙者,爬到一半掉下来不说粉身碎骨吧,至少也是碎骨粉身。

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如此,周天凤能活到今天并非浪得虚名。

射手翻身下马,将身体躲在战马之后,不停压制城墙上的官军。

攀墙者丢弃所有重物,只带一把长刀,迅如灵猴。

周天凤位于城关正下方,后背紧紧贴住关墙,屏气凝神挽弓拉弦,任何想要将身体弹出来想要射他的官军,都会被他一箭索命。

看的出来,这家伙很谨慎,谨慎到了极点,没有马上登墙,等着麾下先登墙掩护再攀爬。

眼看着已经有六七名乱党登上城墙与守军砍杀,韩佑终于带着人赶到了。

第一个跑上城墙的是壮硕如同袈裟掠夺者似的周统,肩膀顶着大军化身开路机,骤一冲锋就将三名左侧攀上城墙的敌军撞的人仰马翻,其中一人倒地后还想要抓住他的脚踝,被残龟殿下一脚踩碎了半扇肋骨。

风白速度稍慢,杀人的速度却不慢,未上台阶已是连射两箭,全部正中敌军眉心。

已算是间接陷入战阵的杂兵们,再无初到南地时那种畏缩与犹豫,长刀出鞘,高喊“杀”字,紧跟周统扫清城墙。

三侧城墙,直线足有一里还多,不止周天凤这里有人登墙,其他区域也是如此。

韩佑带来的人手并不多,都是小伙伴和杂兵,眼看着鞭长莫及,唐清枫带着五十多名步卒赶到,除了唐清枫外,其他人支援另一侧城墙。

“那里那里。”韩佑指向正对面的一段城墙叫道:“那里有人登墙了,快过去协助!”

不用他说唐清枫也见到了,一甩头,大半数步卒齐齐跑了过去。

城墙太长,守军太少,越来越多的敌军利用这种特殊的抓钩攀登了上来,搞的重任顾此失彼。

周统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只长矛,和打地鼠似的来回跑,见到有人露头就直接怼出去。

韩佑抽出长刀,本想要帮着守墙,被王海与陆百川死死拉住。

风白站在韩佑前方,半蹲身体,不再朝外射箭,而是聚精会神的等待着,一旦有人从城墙外跳上来,必被他一箭索命。

眼看着接连射下了五人,韩佑都跟着叫好了,第六人翻墙而入。

风白几乎是下意识射出了箭矢,谁知这一次他失手了。

箭矢,竟然被长刀劈开了,没等风白反应回来,一把三寸短刀如同流星飞掷射了过来。

“噗嗤”一声,短刀入肩,血花闪烁,风白闷哼倒地。

那登墙的第六人如同天神下凡,右手长刀砍瓜切菜一个照面就将数名守军砍翻,左手不断从腰后抽出短刀。

长刀打近,飞刀射远,无一合之敌,如同可以一心二用一般,每次长刀落下,必有守军哀嚎到底,短刀射出,亦是有弓手命丧黄泉。

此人已经不能用勇武来形容了,一把长刀用的是剑招,角度刁钻防不胜防,城墙本就狭窄,守军无法成合围之势,接近后连一个照面都挺不过。

“是周天凤!”韩佑目眦欲裂:“兄弟们,取他狗命!”

正在厮杀的周天凤听到声音,想都不想又甩出一把飞刀。

飞到被劈落在地,半个身子挡在韩佑面前的王海,手腕微微颤抖着。

陆百川则是迅速将风白扛了起来不断后撤。

“将军您睁大狗眼瞧好吧!”

周统用长刀狠狠敲击了一下大盾:“看本龟取他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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