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漫天飞舞,邱凤起的蓝色长衫破败不堪,浑身上下被割出一道道小口。

他狂暴的挥舞着铁剑,剑上烈焰燃起熊熊火光,雨珠落在赤红剑身上不停发出嗤嗤声响,化作白烟。

洪山躲在擂台的边缘,无数股天地元气无声无息的从他的身体里柔和地沁出。

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带起,一层层水晶般的光华汇聚在他的身体周围,如同形成了无数面镜子,折射着周围的光线。

这一刻,他好像是透明的。

就连台下围观的人们,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洪山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他在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一击必杀。

他望向邱凤起的眼神,就像一个猎人望着落入陷阱拼命挣扎的猎物,镇定而冷静。

一团火焰飞溅过来,落在地上飞起一蓬火星,洪山蹙了蹙眉,悄无声息的向旁边挪动了一点。

一股带着炽热的风吹来,他原本垂在腰畔的手突然握紧剑柄。

洪山拔剑很快,他曾经每天练习拔剑一万次,他的剑早已和他的身躯融为一体,只要心念一动,剑可以随时出鞘,以最完美的姿态应对一切。

然而今天,洪山的剑只拔出一半,赤红铁剑带着恐怖厉啸,化作一道红芒,切向他的手腕,那足以熔化一切的高温,还未近前,已炙烤得洪山肌肤生疼。

原本还在擂台中心的邱凤起,身影在火焰中仿佛一只起舞的浴火凤凰,下一刻,已出现洪山面前。

邱凤起双脚在地上擦出一条火线,脚上结实的鞋子早已磨穿,随着铁剑飞出,人如鬼魅般已到洪山身前。

做为一名纯正的剑修,身前三尺之地,被人贴近是极其危险的。

洪山深深明白这一点,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脸色大变,袍袖如水波飘荡,一边向后疾退一边再次拔剑,可是他惊恐的发现,他的剑颚被一根细细的铁链紧紧束缚。

邱凤起如影随形,铁剑一翻削向洪山面门,趁对方低头躲避之际,已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手起剑落,斩下洪山一条手臂。

这下变故极快,擂台下围观人群顿时大哗。

在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中,邱凤起却脸色剧变,心中暗道:“不好”。

他抓住的手腕僵硬异常,浑然不似常人。

洪山胸前衣襟攸然裂开,一条手臂闪电般探出,手中银光直刺邱凤起心窝。

两人近在咫尺,邱凤起避无可避,硬生生将身子横移两寸。

“嗤”的一声,一柄小剑插入他的右胸,顿时血流如注。

灌注了天地元气的小剑刺入邱凤起体内,他半边身子登时酸麻,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

洪山从容拔出手中长剑,脸上满是计谋得逞的奸笑。

看着抵在自己咽喉的长剑,邱凤起将手中的断臂扔在地上,垂下眼睑,忿然道:“好卑鄙的手段!”

“成大事者,无所不用其极,区区一个假肢就能骗到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洪山唇角一挑,话语中不无得意。

“我输了!”

邱凤起握住插在胸前的小剑剑柄,咬牙拔了出来,鲜血如喷泉一般迸出,他闷哼一声,运指如风,封住胸前几处穴道,止住伤口涌出的鲜血。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身体一个踉跄,缓缓走下擂台……

“第一场,抽签比试,龙门书院——洪山胜!”

谵台明拖长了嗓音,宣布比赛结果。

他声音并不算大,然而却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台下围观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相比百姓们热血沸腾的呐喊叫好,龙门书院的学子们欢呼雀跃,知行院的一众学子则是心头俱黯,看到浑身鲜血淋漓的邱凤起被人搀扶下台,不禁摇头叹息,唏嘘中又多了一些悲愤。

何安与顾轻舟等人围上去,关切的查看起邱凤起的伤势,韩婵娟与几个女学子拿着伤药、绷带,也围了上去,众人七手八脚的给邱凤起裹伤,台下一片混乱……

范大志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看周围没人注意,悄悄从怀里摸出两个大包子,啃了一口,微微蹙起眉头。

包子在怀里揣着,尚有余温,只是韭菜鸡蛋馅的素包,实在比不上酱肉包好吃。

范大志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毫不客气,不一会两个包子下肚,他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看了看四周,又抬头望望飘着毛毛细雨的天空,范大志觉得擂台比武真的很无聊,这种天气,不能回去睡觉,实在可惜!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索性双手拢在袖子里,放在膝头,然后将脑袋埋进去,没心没肺的沉沉睡去。

应天门上,随着谵台明的声音远远传来,陈帝轻咳一声,一旁侍立的小太监俯首走过去,不一会,端来一盏清茶。

茶香四溢,陈帝轻啜一口,氤氲水汽中,严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掌心轻轻摩挲着茶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众大臣们交头接耳的悄声议论起来。

“哎呀,知行院竟然败了!”太尉童环一脸惊叹。

“可不是嘛,竟然被龙门书院打败,这下有的瞧了!”

国子监祭酒崔应台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不比以前啦……想当初,国师在时……呵呵……”六部尚书汪道伦捻须轻笑。

“这才输了一场,不是还有两场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御史大夫秦烈一撩官袍,翘起二郎腿。

“咳!我们只作壁上观,哪方输赢,又有什么打紧?都是我大陈帝国的学院!”同知枢密院使姜辰东笑着和起稀泥。

“嘁……你懂什么?我们习武之人拼杀,那……就是……拼的心气,这是……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左金吾卫刘大夏白眉一轩,嘴里嚷嚷着,摇晃着花白脑袋,一副不屑置辩的样子。

“你懂,你懂,你全家都懂!”

坐在后面的御史大夫秦烈,向刘大夏背影竖了一个中指,反唇相讥。

“哎……你个破玩意,他娘的又找抽是不?”

刘大夏转头一看,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起身揍秦烈,一旁几个同僚急忙拉住。

刘大夏看了一眼前面的陈帝,余怒未消地甩了甩袖子,狠狠瞪了一眼秦烈,一副你给老子等着的表情。

秦烈满不在乎的扬起下巴,用两个鼻孔对着刘大夏。

…………

众人嘈杂喧闹声中,响起一声轻微的脆响。

程子涯环眼圆睁,座椅的扶手被他虎掌捏出一道裂痕。

魏知临瞥了一眼陈帝的背影,手掌轻轻拍了拍程子涯的手背,悄声说道:“洪山已悟出观雨剑意,况且今日有雨,对他更加有利,而且最后关头,他竟然会“李代桃僵术”,用一只假臂骗过邱凤起,但他即使胜了,也未免胜的不够光彩。”

魏知临说着,眼角瞥向另一端,只见龙门书院的崔太初面露得意之色,正与辛无命悄声说着什么。

“咚咚咚……”

赤裸着上身的精壮军士,再次奋力擂响大鼓,随着鼓声传彻,低声议论的大臣们顿时肃然。

“龙门书院与知行院比试第二场,有请双方抽签——”

鼓声歇,小黄门扯着嗓子吆喝道。

两名太监各自捧着一个青花瓷瓶,照例走到魏知临与崔太初身边。

魏知临瞥了一眼瓶内,里面的红色圆球只剩下四颗,这样一来,已参加过比试的弟子就不能够再出场了。

魏知临微一沉吟,正准备探臂入瓶。

另一端的崔太初突然站起身哈哈一笑,对着陈帝的位置躬身行礼,朗声道:“陛下,抽签的瓶内都是各自书院弟子,不免太过相熟,何不两家互换一下,增加些许趣味?”

陈帝将手中茶盏放在面前小太监的托盘上,欣然道:“此举甚合朕意,准了!”

魏知临眼角精芒一闪即逝,心如电转,手指在瓶身上轻叩两下,站起身笑吟吟道:“崔院长的提议妙极,陛下英明决断,知行院敢有不从!”

崔太初满脸堆笑,忙不迭的伸出双手:“既然如此,那咱俩家就换换来抽!”

两个小太监闻言,各自抱着宝瓶,走向对方位置。

崔太初笑意盈盈,瞥了一眼瓶内“范”、“冯”“何”、“顾”,四个写着姓氏的圆球位置,把手臂探入瓶内一抓,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他一把抓住“顾”字圆球,那球却在瞬间化为齑粉,感受着指缝流淌的冰凉,他又抓住“冯”字圆球,同样化为齑粉。

“这个老狐狸,竟然看破了我的心思!”

崔太初看了一眼魏知临,心里暗骂一声,又抓住“范”字圆球,不出意外的也是入手即碎,他只好将最后的一颗圆球取出来,递给身旁的小太监。

若是向陈帝告发对方作弊,原本就是他的提议,不免显得弄巧成拙,而且,崔太初相信,对方有一百种方法应对。

魏知临也已选好,双方的抽签通过小太监,最终交到总督检左金吾卫刘大夏手中。

老将军拿出圆球内的纸条,眼睛凑上去仔细瞧了半天,声若洪钟宣布:“第二场比试,可安……对……嗯?”

他轻咳一声,转过身问六部尚书汪道伦:“嗳……老汪,这仨字念什么来着?”

一众大臣们哄然大笑,汪道伦忍住笑,瞟了一眼他手里纸条道:“厉飞星!”

刘大夏精神一振,紧紧了腰带,大声宣布:“第二场比试,可安……对李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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