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荣国尚武,男人们之间以实力为尊。

北丹是无主之地,没有国度、律法和道德的约束,更是将这种风气发扬到了极致。

东荣以圣教为尊,而大漠上则以最强者为尊。拓跋枭凭借着近乎恐怖的实力和那一群臣服的狼,是大漠上的名声与神无异,令人闻风丧胆。

只不过,东荣人不敢弑神,北丹人却敢。

之前拓跋枭居然输给北丹人最看不起的大盛国人,已经让他在大漠上的名声受损,不复从前那个世上无人能敌的形象,如今见他受伤,这些人更是一个个跃跃欲试起来。

在北丹这种极度以实力为尊的地方,没有永远的最强,只有更强,是个男人,都会有成为新一代大漠之神的梦!

杀了拓跋枭,远比夺得一个美人给他们带来的诱惑更大。

无须多言,不等塔沙奴再开口,他身后的男人们就一个个举起弯刀,争先恐后朝拓跋枭冲来,犹如恶狼,犹如猛虎,大有撕碎猎物,让猎物血珠迸溅,湿透他们脚下这片黄沙之势。

与此同时,苏幼月只见拓跋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往后推开,就赤手空拳朝着那群恶狼、猛虎冲去。

她错愕地摔坐在了地上。

大漠上的太阳西沉,红日如血,一个个厮杀的人影倒映在她瞳孔中,成了一幅动态的水墨画,青年势不可挡的身影成了水墨画上气势如虹的勾勒,忽而浓烈,忽而残影,喷洒鲜血的墨迹。

黄沙之上,断肢残臂纷飞,烈马骆驼哀鸣。

夕阳之下,红芒一闪,塔沙奴瞳孔如线,甚至来不及惊恐,便见自己喉咙里喷出来的鲜血如烟花般朝夕阳炸裂。

他死不瞑目,最后的残魂消散之前,瞳孔里倒映着夕阳下的大漠,孤烟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个人背对着他,臂膀上隆起的肌肉线条慢慢平息,喉腔里嗤笑了一声。

“废物。”

依旧是那轻蔑不可一世的语气,像是从未怜悯世人的神。

苏幼月看着最后一个人倒下,心中依旧久久不能平息,她以为,拓跋枭对付这群人之前,会把狼群召唤回来,如此,狼群说不定赶得上支援。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

他一个人就杀了一整队的沙匪。

恍惚间她想到,也许拓跋枭说的没错,若是这大漠上真的有神,那必然就是他拓跋枭。

青年背着夕阳朝她缓缓走来。

离得近了,他的模样终于清晰,不再犹如墨影。

他的发丝被粘稠的血黏连,一缕缕贴着那张俊美邪肆的面容,可依旧算不上温驯,连贴面时的弧度都肆意张扬,像是重重的线条勾勒。

苏幼月莫名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可声音还是显得弱势:“你…没受伤吧?”

“就凭他们,也配让本将军受伤?”拓跋枭冷笑。

苏幼月刚想吐槽他这依旧臭屁的语气,可想到他的确有这个实力,瞬间又一声不吭。

她现在觉得之前想要掐死拓跋枭是个愚蠢的想法,说不定她的手刚一用力,他就会直接醒来,反掐死她。

见她不语,拓跋枭似乎也没打算继续再跟她废话,一把就将身上的衣裳撕裂了,仿佛又开始不耐,直接对自己的衣裳处以车裂极刑。

苏幼月一抬眸,就看见他的上衣已经化成了一片破布,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而他整个人光着上身,浑身的肌肉线条,被夕阳照得蒙着一层光泽,有亮晶晶的血珠从他胸口滚下来,顺着胸膛一路蜿蜒,直至小腹,而他腰腹处的裤子也松松垮垮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要死不死的是,他的手则伸向了腰带,大有直接脱掉的架势。

苏幼月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拓跋枭!”

她不满地发出抗议。

青年皱眉看了她一眼,随后不耐至极地啧了一声,总算把手从小腹拿开,径直走向了水源。

苏幼月赶紧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身后全是碎尸,她的脑子混乱得不行,却开始胡思乱想到,这厮说不定从前也在这洗过澡,这水又像是死水,难道自己之前相当于是喝了他的洗澡水不成。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下来,拓跋枭洗完了,可苏幼月也没有回头,一直到脚步声近在咫尺,她才迟疑问道:“等等,你穿好了么?”

她没有等到回答,拓跋枭直接从背后伸手,抓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可等看到她还紧紧闭着眼睛,不由再一次气笑:“怎么,看一眼男人的身子,对你而言,就是背叛了谢渊?”

“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自己给自己设那么多繁文缛节,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束缚自己的自由。”

苏幼月不想理他,也没有睁眼,想着一会儿他自己就消停了,谁知他还越来越来劲了:“大盛人最注重名节,你说你如今走失了这么久,恐怕那些人早已议论纷纷,谢渊说不定听了、信了,再娶一个女人……”

“拓跋枭!”苏幼月气得睁眼,“谢渊才不是这种人!”

她可以容忍拓跋枭羞辱自己,但不能容忍听到他这么说谢渊!

她睁开眼,才发现拓跋枭身上已经穿了衣裳,不过已经不是先前被她撕碎的那件,是从地上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不过这衣服也是破的,剩下的布料仅够切割成一块马甲似的衣裳,被他套在了身上,两侧肌肉分明的臂膀还在外面露着。

他还不知从哪捡来了一条围脖,松松散散地搭在脖子上。

苏幼月见状就知道他刚才是故意吓唬自己的,更没好气了:“谢渊才不是你口中那种人,我不准你这么说他。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自由不自由,难道背叛自己的心意就是你所谓的自由?那你口中的自由未免也太低级了!”

见拓跋枭明显不服,她更不服道:“你不是养狼么,我没记错的话,狼也是一辈子一夫一妻,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或是妻子,难道你要说它们也不自由?”

“只有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心才是自由的,你可以绑住我的脚,可以堵住我的嘴,但你永远别想管住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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