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太和门。

今日是半月一次的大朝会,文武百官皆到太和门向惠文帝请安,连日来一直称病的定国公卫康,今日也早早的进了宫。

朝会上,惠文帝端坐在上首,望着阶下肃立的文武百官,示意身侧的冯山。

冯山立刻明了,扬声唤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皆是静默不语,本来每月两次的大朝会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真正的议事往往都是在朝会之后,皇帝私下召见大臣来解决的。

上位的惠文帝本也以为今日不过是应个卯,见下面众人都没有动静,便想要起身离开。

而恰在此时,静立在武官之中首位的定国公卫康,向外跨了两步,躬身行礼,高声说道:“臣有本启奏。”

众官皆是哗然,这定国公往日里从不上朝,也不过问朝中之事,今日怎的就忽然转了性子?

上首的惠文帝也是一愣,忙端正坐好,笑道:“许久不见卫卿进宫了,卿近日可是大好了?”

“劳圣上惦念,微臣年纪大了,近日来又中了些暑气,时好时坏的。若不是我那不孝子在开封递了奏折,要臣亲手交予圣上,微臣也不会拖着病体来面见圣上,以免殿前失仪。”卫康声音略低了低,说着还轻咳了两声。

惠文帝脸色变了变,仍旧笑着说道:“卫卿若是身体不好,就要多多修养,不管何事都没有身体重要。”

卫康再次行了一礼,这才将手中的奏折高举过头顶,扬声说道:“圣上,此两本奏折都是微臣犬子自开封递出,一本为河道总督闾丘大人所提,而另一本,则是兰阳县知县亲手所书。”

惠文帝向着身侧的冯山使了个眼色,冯山立刻躬身下了台阶,来到卫康身侧,低声笑道:“国公爷还请将此奏折交给奴婢。”

卫康这才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冯山,冯山躬身回到了台阶之上,双手将奏折捧给了惠文帝。

惠文帝打开奏折,匆匆的扫了两眼,脸色却愈加的难看起来,末了,竟是将那奏折狠狠地掼在地上:“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了!”

百官见此立刻跪伏在地,口中喊着:“圣上息怒。”

卫康仍旧站的笔直,垂首静立。

而一侧随着众人跪下去的沈慎却是在心中思量着,这奏折是从开封来的,恐怕说的就是那舒家之事了。他先前倒是听师兄提起过,说是那开封出了乱子,如今怕是这乱子捅破了天。

果然,不多时,便听到惠文帝冷声喝道:“这开封究竟是如何修理的河道,竟能逼迫的百姓作乱,如此大事,竟然还要朕亲派的总督到了才能传回来,可见那开封知府也不是什么可用之人。”惠文帝说着,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众人,继续说道:“刑部侍郎萧晚何在?”

闻声,立刻有一名年约四十,剑眉星目,面容严肃的男子站起身来,向外跨了两步,拱手行礼道:“臣在!”

惠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才说道:“升刑部侍郎萧晚为右都御史,任豫州巡抚,即日上任。”

萧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撩袍角,单膝跪地道:“微臣叩谢圣恩。”

惠文帝对他这个反应十分的满意,略略颔首道:“开封民乱之事,就交由你来查办,朕希望你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臣遵旨。”

散了朝会,一众官员皆向宫外行去。卫康也随着众人向外走去,却听身后有人招呼自己。

卫康回首看去,却见沈慎缓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卫康心中疑惑,却还是对着沈慎略略点了点头。沈慎几步上前,对着卫康躬身一礼,低声说道:“思之见过卫伯父,晚辈听说开封此时不太平,不知止戈在开封一切可好?”

卫康虽然与苏家关系密切,却也因着这沈慎心思深沉,对他颇为不喜,所以来往也不十分多。此刻他叫住自己,仅仅是因为担忧止戈的安危?

不过他依旧轻轻的笑了一声,对着沈慎说道:“他传信回来说,他们一众人此时在兰阳落脚,又有一众金吾卫的护卫守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倒叫你担忧了。”

沈慎也随着沈慎的话轻轻的笑了笑,他知晓卫康肯定是心中疑惑,但是他也不多说,不过道了句;“那便好。”便向卫雍行礼告退了。

沈慎送走了卫康,便听到严又廷在身后朗声笑道:“思之,这开封之事,你可知晓?”

沈慎立刻调转过身,对着严又廷躬身一礼:“学生见过老师,这开封之事,学生不过听说了点皮毛,刚才想与国公爷打听一些,国公爷也说他不知道详细。”

严又廷走到他身旁,双眼如鹰一般审视了他一番,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温和的笑笑:“国公爷为人一向低调,今日之举已是反常了,他又怎会与你多说。”

“老师教训的是,是学生思虑不周了。”沈慎仍旧眉眼淡淡,话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

严又廷再次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你尚且年轻,有些急躁也是正常的。”他说着,继续迈开步子前行,“不过那定国公看起来忠厚,实则也是个心思深的,你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学生受教。”

燕王府。

燕王陈怀衍自是也收到了消息,他将手中的蛐蛐罐随手一扔,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旁边的李寿见了,忙躬下身去捡那滚落在地的罐子,又招呼几个小丫头捉那到处跑的蛐蛐。

盘膝坐在榻上的燕王看着屋中众人忙乱的模样,更是哈哈大笑:“对,捉住他,捉住他,看他还能往哪里跑!”

自认为跑不掉的宁王陈怀德却是彻底慌了手脚。他在书房之中慌乱的走来走去,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身后的丁万想要劝一劝,见主子这一脸烦躁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同鹌鹑一般的缩了回去。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宁王听到,立刻大步走向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门外的小厮被这动静惊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乱的行了一礼,略带着哭腔的说道:“殿下,前去求见晋王殿下的人,被晋王府的门房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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