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听了卫雍这话,倒是不觉意外。卫家与燕王陈怀衍乃是姻亲,而燕王与太子关系亲厚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此时这匪患之事已然对准了京城中的几位皇子,而最有嫌疑的,便是温琮的旧主,太子殿下了。

思及此,萧晚又是长叹了一声,这才转向卫雍,低声说道:“萧某倒也说不上是支持哪一位殿下,不过太子殿下为人宽厚,又是大陈的储君,萧某自然是不愿意太子殿下卷入这些糟乌的事情中来的。”

卫雍理解的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迟疑,他转头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秦媛一眼,这才再次望向萧晚,开口说道:“不瞒大人,卫某之所以来到这赣州府,想必大人心中已经有所盘算了。”

萧晚见卫雍一脸的坦荡,终是不愿再绕弯子,径直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操之过急了。”

此话一出,屋中的几人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王恕才缓缓开了口:“此事尚未完全查清,下结论尚早,你们也不必太过忧虑。”他说着,转头看向秦媛,眼神复杂,“太子殿下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之选,但是为人如何,我等还是清楚的,我倒是不太信他能做出私通山匪这等事来。”

秦媛三人这才低低的应了声是。

王恕见他们几人脸色仍旧不好,这才长叹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罢了,你们现下也不要想这么多了,还是先行将这温琮的罪名坐实,京中的事情日后再说不迟。”

三人又忙应了一声,秦媛这才开口说道:“昨日我问了杨庆,他说他是见过那本账册的,如今看来也是在扯谎了,我这就去地牢再问一问他,看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王恕微微颔首,一旁的萧晚也是笑着说道:“此行能得绥华相助,实乃是萧某的幸运啊。”

秦媛向着萧晚拱手,连道不敢,王恕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莫要在这里浪费工夫了,还是快些去地牢的好。”

秦媛与卫雍二人这才应了一声,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萧晚扭头看着窗外,见秦媛与卫雍二人相携离去,良久才转过头来,望向王恕,低声问道:“思之可知道了这绥华便是”

萧晚的话未说完,王恕便微微抬了眼皮,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萧晚哪里见过王恕如此严肃的模样,急忙住了嘴。

王恕见萧晚不再说话,转头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院中,良久才低低的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此事定然是瞒不住你,可是思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晓的,”王恕说着,转过头来,目光锐利的盯着面前的萧晚,冷声说道:“在这赣州府,我不管你如何带她,可回到京城之后,她便只是辽东的军户之女。”

萧晚身形一僵,自是听出了王恕这话的意思,他微微思量了片刻,这才开口应道:“请先生放心,学生谨记。”

对于这院子中的一切,秦媛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此刻已经领了卫雍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府衙的地牢之中。

大概是因为外面天气愈加寒冷的原因,地牢之中竟是比外面还要温暖两分。秦媛微微松了松身上的披风,跟地牢中守卫的锦衣卫打了招呼,这才往杨庆的牢中行去。

杨庆此时已经换了一间牢房,虽然仍旧阴暗潮湿,但比起之前的地方,却要好了很多。

杨庆这会儿也已经收拾的干净了一些,头发虽然还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却是换了件相对齐整一些的粗布麻衣。秦媛到时,他正盘腿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

秦媛站在牢房外头,细细的看了杨庆一会儿,见他仍旧没有什么动作,这才冷笑一声,说道:“杨当家的倒是悠闲的很啊。”

杨庆早就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秦媛竟然这么快就从崆峒山回来了。他听到秦媛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拖着锁链几步走到秦媛面前,沉声问道:“大人可是寻到了那账册?”

秦媛见杨庆满脸的焦急之色,倒不似作伪,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道:“你莫不是在诳我的吧,我今日带人去了崆峒山,险些将那万家寨挖地三尺,却也没见到你说的什么劳什子的账册。”她双目微眯,凑近了几分,冷声问道:“你确实见过那本账册?”

杨庆闻言,脸色一僵,抓住栅栏的双手微微松开。他向后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不会啊,我确实是见过他那本奇怪的账册啊。”他说到这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上前抓了栅栏,整个脸都贴到了栅栏上,直勾勾的盯着秦媛,急声道:“大人,大人,我们大当家的住的屋舍后面有一口枯井,那枯井中有一条密道,那密道的出口设在山脚下一处茂密的林子里,那密道,你们可曾探查过了?”

秦媛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的卫雍,卫雍却是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密道,但是密道之中却没有分叉,也没有什么藏匿东西的地方,我派人查探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杨庆听了这话,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双手猛地一松,便跌坐在了潮湿的地面上。他双目僵直,口中喃喃道:“完了,连那里都没有,定然是被官府的人拿走了。”说道这里,杨庆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猛的抬起双手,狠狠的向地上捶去,带动他手腕上的锁链一阵哗啦作响。

秦媛有些意外的看着杨庆的动作,缓缓蹲下身来,接着墙上火把的光亮,这才看到,此时的杨庆竟是糊了一脸的泪。

杨庆见她俯下身来,抽噎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我是真的见过那本账册,不过那账册上记录的十分奇怪,只有乱七八糟的数字,却写明流向哪里。”他说着,苦笑一声,继续道:“许是被我看到了,那裴琅便就此毁了也说不准。”

杨庆说着,面上哀戚的神色更重,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大哥,弟弟没用,竟是没办法替大哥报此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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