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与卫雍二人从萧晚的院子出来,便缓缓向着二人居住的院子行去。

卫雍看秦媛脸色不是很好,终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拉了秦媛的手,低声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看你跟着王太公回来之后,脸色便不是很好。”

秦媛听了卫雍的话,看了眼院中明亮的大红灯笼,这才低叹了一声,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听两位太公讲了过去的旧事,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秦媛看着那随风摇摆的灯笼,想起那已经逝去的骆秋,又想到那不知命丧何处的顾修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之意来。

卫雍看着她神色变换,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伸手便将人搂进了怀里,低声说道:“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便不要再劳神想了,你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两日好生休息一下罢。”

秦媛将头埋在卫雍的肩头,感觉到男人胸膛之中传出有力的心跳声,心似乎瞬间便找到了归处,安定了下来。她缓缓点了点头,小手从斗篷里探了出来,轻轻的环上了卫雍的腰。

卫雍感觉到腰间的温暖,轻轻的笑了起来。

秦媛听到他的笑声,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他,卫雍感受到秦媛的目光,大手轻抚上的发丝,轻声说道:“去年除夕,在辽东,我也是这般抱着你的,可是那时的我却是痛不欲生。”他说着,眉眼弯弯的低下头来,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又是除夕了,我原以为要痛苦一世的日子,如今却是我最为开怀的日子了。”

秦媛听到卫雍提起去年除夕,也是满心感慨。

去年今日,战火蔓延,作为苏瑾的自己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却不想老天垂爱,她虽是改换了容貌身世,却仍旧活着,而那些守护自己的人,却永久长眠在了那片寒冷的大地之下。

卫雍见秦媛神色怅然,知道她也是想起辽东那场战事,手不由收紧了几分。

两人就这么在满园的红灯笼下站了半晌,直到竹青出来寻人,这才一同回了院子。

秦媛原本打算陪着卫雍一同守岁,可是因为她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这会儿被屋子里的热气一烘,眼皮竟是沉重起来,不一会儿便觉得昏昏欲睡了。

卫雍看她那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模样,顿觉好笑,抬眼示意竹青去内室将床铺好,这才笑着说道:“媛儿,若是你觉得累了,早些去歇息了罢。”

秦媛这会儿正抬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听到卫雍的话,她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来,茫然的坐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卫雍说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道:“什么时辰了?”

竹青正好掀了帘子从内室出来,见到秦媛这副迷糊的模样也不由的笑道:“这会儿已经亥初了,若是小姐觉得累了,还是早些休息了去吧。”

秦媛抬起头看着竹青,好一会儿才似刚听明白一般,摆了摆手说道:“这会儿时候还早,我再陪止戈坐一会儿。”

卫雍很少能见到秦媛这副迷糊的模样,往日里她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今日这样,倒是真真的惹人怜爱,倒叫卫雍不舍就这般放她休息去了。

他抬手揉了揉秦媛柔软的发丝,终是舍不得看她如此疲倦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几日你着实辛苦了,守岁什么的,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不必如此勉强。”说罢,他伸手拉了秦媛站起身来,引她进了内室,将她按倒在床榻上,这才直起身来,“你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看你。”

说罢,卫雍再次深深的看了秦媛一眼,转身出了屋。

秦媛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方才的睡意却是散了一些。方才她瞌睡的时候,竟是又梦到了北上的那些日子,以及陪她一同北上的那些人。

她梦到了韩清原。

梦中,她看不清韩清原的容貌,只记得他一身藏蓝色的直裰,手中一把折扇,笑容儒雅。

虽然她与韩清原相处不过那短短十几日,可是她却觉得,梦中那人,定然是韩清原。

梦中的韩清原满面笑意,声音柔和,他说了什么?

“小姐得苍天垂爱,实在叫在下羡慕不已,在下本不愿扰小姐清净,只是如今事态实在紧急,青原不得不冒昧打扰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小姐若是还念着青原当日护送小姐的一些情谊,那便请小姐替我家公子求个情,青原感激不尽,来生定然当牛做马报答小姐。”

不知为何,秦媛觉得自己不过是瞌睡了一瞬而已,这段话却是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韩清原是谁派到他身边来的,如今秦媛已然是非常清楚了,她自然也明白韩清原口中的公子,究竟指的是谁。

秦媛想起今日青城所说的话,心中一沉,定然是兄长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自己怎会无缘无故梦到韩清原,他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边秦媛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眠,另一边的王恕则是沉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城。

“公子知道老太爷因为公子自作主张生了大气,原本不愿意麻烦老太爷的,小人便是背着公子来求老太爷的,还请老太爷不要责怪我家公子。”青城跪伏在地上,声音虽是不大,但是却铿锵有力。

坐在榻上的王恕冷冷的听他说完这些,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淡淡的哼了一声,说道:“他倒是将你们几个养的忠心,也不算是全无长处。”

青城不敢反驳王恕那全无长处的话,只得将头埋得更低,回道:“公子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自是为公子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另一边跪的笔直的骆知行却是忍不住开口插话道:“师父您这话就有些过了,思之好歹也是您的弟子,他若是全无长处,岂不是说明师父您教导无方么”

骆知行的话还没说完,王恕便抓起榻几上的茶盏,一把掷了过去。

那茶盏咣当一下砸在骆知行的胸口,顿时洇湿了一大片,骆知行却不敢动,只得讪讪的住了口。

王恕这才再次转向青城,声音低沉:“你且仔细说说,京中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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