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清风烈烈,大地一片姣白。

一队商船经过镜湖边缘,少许,船靠岸,岸边两辆牛车停顿,两头大水牛各自啃着地皮下的草根。

十余人不停的来往岸上与船只之间,忙碌的搬运着货物,一个个麻袋胀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搬运者弯着腰大汗淋漓,似乎极为沉重的样子。

在搬运货物的人中,有一个长得十分雄壮,身高九尺有余的大个子。

此时,这大个子走进船篷之中,微微屈身,抱拳行礼,对着端坐主位的少年道:“大公子,货物快搬运完了。接下来怎么做?”

端坐主位的少年微微皱眉,道:“叫我掌柜,别叫大公子!”

大个子抱拳行礼:“喏!”

少年站了起来,无奈道:“喏什么喏?哪个商人是应喏的?要应是!记住了,再有下次,滚去芦苇荡趴着。”

大个子满脸尴尬,道:“喏,不是。”又端正了一下身子道:“是,掌柜的。”

少年无奈,问道:“‘叛徒’找来了没有?”

大个子回道:“找到了,是单轲,我已经把掌柜的交代的话都告诉他了。”

少年微微一笑:“那么,现在就架着牛车往南边走,无论如何得把追来的胡人引到那边芦苇荡去!”芦苇荡在此地向南十里左右,那里埋伏着整整两千甲士!

“大公子,要不你去芦苇荡等着,由我来引诱林胡!”

少年无奈,怎么又大公子了?

少年正是李非鱼,大个子则是李非鱼的亲卫队率凉季。

李非鱼面无表情,懒得正眼看凉季,自顾自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引诱敌人才是最重要的一环,我不亲眼看着不放心,再说一遍,记住,叫我掌柜的!”

凉季挠挠头发,随后挺直胸膛,满脸严肃,声音洪亮:“是,掌柜的。”

爬上牛车,一行十一人缓缓向南而去。这十一人扣除了李非鱼和凉季便是李非鱼的九个亲卫了,至于另一个亲卫单轲,却是当‘叛徒’去了。

车轮碾压在荒地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静谧冬夜,别有一番趣味。

李非鱼不由得童心大起,偏过头一直盯着滚动的车轮,听着极为有节奏的咯吱咯吱之声,一脸迷醉。

身后长长的四条车轮轨迹,如同一直延伸到天边一般,尽管早就有大宗师说过天无边无际。

过了片刻,李非鱼回过神来,道:“歇一歇,等单轲一下。”

凉季转身肃穆道:“是。”随即又对着其余九人道:“停下,歇一歇。”

九人应是,随后牛车缓缓停了下来,两头大水牛抓住时机便开始啃草根。

李非鱼抬头看着月亮,入目竟是一片蔚蓝,青天缥缈,令人止不住向往。仿佛愿就此飞天而去。

飞天!

似乎也正是这种向往,才会有先贤大能开始修行,才会有宗师境便能踏空。可这终究也只有少数人能做到而已。整个天下,大宗师不过十余人,宗师也不过小几百人而已。

飞天,很难;逍遥,更难!

满是感叹与憧憬,李非鱼开口道:“在此休息一刻钟,随后出发,我修炼,时间到了叫我。”

凉季点头:“是,掌柜的!”

李非鱼不由得翻翻白眼,现在又掌柜的不断了?

随即端坐下去,闭目,吐纳。

林胡军帐,一片灯火通明。

此时,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摇摇晃晃的走近了。

无比狼狈。

军帐辕门,两个看守的胡人快步走出,隔着十余步,大声喝问:“什么人?”

那狼狈之人满脸狰狞,开口道:“我欲送尔等一份滔天大礼,带我见你们将军!”

两个胡人面面相觑,虽然对方说的是胡语,但两人依然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那狼狈之人见两人无所作为,大喝:“那可是值三万牛羊的大礼,尔等不要么?快带我见你们将军,若是晚了,你二人可吃罪不起!”

两胡人相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以及期待,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会儿,道:“你且等着,我先去通报!”

随后,一个胡人往军帐内跑去。

主帐内,胥里克一脸惊讶:“值三万头牛羊?”

“那人是这么说的。”

胥里克猛然狂笑,道:“带他来见我!”

“是。”通报之人领命退去。

胥里克在大漠是右贤王一系,与左贤王素来不和,这一次必胜的战争不带上自己,便是左贤王对自己的排挤。

可是,那句话怎么说的?长生天对你关上了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子!

这不就来了?这扇窗子可比门大多了,整整三万头牛羊啊,若真去晋阳,拼死拼活也不见得会有这么多财货吧?

这一刻,胥里克只想狂笑,只想对着长生天跪拜谢恩。

但是还有一句话,天欲让其亡,必先令其狂!显然,胥里克没听说过这句话,或者忘了。

辕门外。

狼狈之人自通了名字,叫做单轲。随即便跟随一位胡人走进林胡军帐。

这一刻,单轲心下不由有些紧张,赶紧强行冷静下来。可以说,大公子的计划,自己这一环至关重要,若是有半点差错,不仅自己身死,大公子所有的布置将功亏一篑!

由不得自己不谨慎!

缓缓步入主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端坐主位的满脸胡须的胡人,极为雄壮,可惜眼睛小了点,愣是将那种威武之气给压下去不少。

单轲抱拳行礼:“阁下便是此地将军么?”

胥里克哈哈一笑:“正是,在下胥里克,职右大都尉!”

单轲低下头,掩饰着眼眸中的紧张,同时拘束着行礼道:“拜见大都尉!”

胥里克满脸笑容:“不知阁下所说三万头牛羊?”

“将军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将那值三万牛羊的财物下落告知将军!”

果真值三万牛羊么?胥里克内心雀跃:“你说!”

单轲满脸悲愤,开口道:“那是一只从西罗回来的商队,我本是那商队一人,奈何掌柜的因某些原因排挤我,即便如此,我也忍了,可是今夜,不知何故,掌柜的竟派人欲杀我,在下仓皇逃出,只想报仇,故而才找到将军!”

胥里克微微一笑:“中原人就是喜欢这样内部倾轧,但是,我不关心这些,说你的条件!”

单轲心下微微一笑,胡人果然如同大公子所说卑贱与高傲并存!

“其一,我要报仇,把那掌柜的留与在下,我要将其抽筋剥皮!”

“可以!”

单轲紧盯着胥里克,道:“其二,我要三千钱!”

胥里克眉头一皱,三千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等值可换取三百匹马,或者两百个壮年奴隶,但依然点头:“可以!”

“其三,大都尉须与在下定立生死祭,并于事后护送我离开晋阳!”

胥里克猛然大笑,大马金刀的从帅位上站起:“可笑,你也配与我定立生死祭?”说罢,双眼微微眯起,很是显得阴沉。

“但本将军可保你无性命之忧!”

单轲装作受惊,道:“这……也行!”

“告诉我,在哪儿?若有半点虚假,我会用刀子一刀一刀的把你的肉割下来……”

单轲装作满脸无奈与恐慌,似乎对胥里克拒绝定立生死祭显得内心担忧,又对这恐吓非常害怕的样子,嘴唇哆嗦着开口道:“他们本欲往东去,但我逃了,他们怕我泄露消息,那么便不会往东,也不可能回西,往北也不可能,自然往南!”这一番话只需稍一推敲,便可发现漏洞很多,奈何,胥里克竟然信以为真,没有丝毫怀疑。

胥里克仔细的看了眼前之人一眼,随即大喝一声:“传令,集结五百人随我出发!”

或许,该找个由头宰了他?三千钱?哼,你太贪心了!

心里怨着别人贪心,却丝毫不觉得拿了价值三万牛羊的自己,连三千钱都不舍,又是何等的贪心!

五百人,太少!就算灭掉这五百人,回头这军帐还有两千五百,依然是硬碰硬!单轲心下念头转动。

随即连忙道:“此去南方,地域广阔,五百人太少,万一让他们跑了,大都尉说不得要白跑一趟。”

胥里克微微皱眉,却也的确是对方所说的这个道理,南方不远便是荒原,其间多有小树林或芦苇荡,人少了,想必很有可能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于是,道:“那就集结两千人!我要围他个水泄不通,若是没有三万牛羊,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单轲惊了一下,连忙低眉顺眼,道:“有的,有值三万牛羊的财货!”

两千人?会不会多了点?可惜自己不好开口嫌多,那样的话,会引起对方怀疑,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随即单轲便想起了前几天大公子在荒草之中两千破三千的一战,满脸瞬间焕发出习习光彩,大公子就是他们的战神。

战神,这是那一战之后,甲士们私下对李非鱼的称谓!

区区两千胡骑算什么?大公子可是干掉过三千妖月军的人!

片刻之后,林胡军帐,两千骑随着胥里克浩浩荡荡冲出辕门!

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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