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呼延野出手攻击姬北的空档,秦寿抓住了他立足未稳的良机。

那一剑险之又险得从他的腋下刺去,径直命中了呼延野的左肩。

躲闪不及的呼延野顿时惨叫一声,随后弃剑捂着伤口瘫倒在地上。

“卑鄙——”

他的口中怒骂了一声,充血的双眸中写满了愤怒。

秦寿并非不知廉耻,知道自己确实是用了借机偷袭的小人手段。

但是他却并没有后悔自己的行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对呼延野下狠手。

二人既已拔剑便是死敌,只要能够战胜死敌,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在所不惜。

这种想法在记忆中的世界无可厚非,然而在这个世界确实是不符合侠道。

秦寿沉默片刻,染血的剑直指呼延野的咽喉。

“秦宵图谋我未婚妻子,趁着我醉酒与我订约,难道就不是卑鄙行径了吗?

与我有约在先,如今却又闭门不见,难道就不是无耻小人的吗?

呼延野,你为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效力,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

原本同样在心底指责秦寿的围观群众闻言都互相对视了起来。

按照他们的理解,秦寿所说的话确实是很有道理。

既然你卑鄙无耻在先,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用了什么手段?

“彩——”“彩——”

喝彩之声在刹那间响起,气得受伤的呼延野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愤怒的咆哮之声却是突然间在秦寿的耳边响起。

“秦寿,你竟然敢在我家门口撒野?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一起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宵已经挤过人群来到了自家门口,当即便向着其他与呼延野一同前来的门客下令。

然而门客们并没有给他这位秦家少主面子,一拥而上的局面并没有出现。

剩下的四五名门客大多都面面相觑,并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

“王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秦家白养你们了吗?”M..

见众门客不搭理自己,秦宵面色当即涨得通红。

他确实是已经想好了如何赖账,没想到还没有等他付诸行动,秦寿竟然便已经在他的家门口把事情给闹大了。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够得到妥善的处置,他必定会受到父亲的责罚,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就算是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他秦宵今后也会被贴上一个“无耻小人”的标签。

大周官吏的任命首重德名,如果这件事情被闹大,他背负上了这样的骂名,将来的前途必将黯淡。

愤怒冲昏了秦宵的头脑,却并没有冲昏那些门客的脑子。

就在秦宵再次下令之时,一名秦府的门客上前拱手一拜。

“少主,失财事小,失信事大,还请少主为秦家声名计…”

那门客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宵身边的一名狗腿子便已经怒骂道:“尔等不过是家养的狗而已,现在也敢来帮着外人教训主人了?”

狗腿子话音方落,无论是秦宵还是那些门客的面色都是骤变。

秦寿此时也是双手抱着胸,静静的注视着秦宵,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然而秦宵虽然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之处,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口呵斥自己的狗腿子,而是满脸阴沉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开口说话的门客同样面色阴沉,他一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之上,一边开口向着秦宵冷冷的问道:“这也是公子的意思吗?”

秦宵感受到了门客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但是作为主人家的骄傲,让他始终不肯服软。

“好,好得很——”

那门客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手中剑,如同猎豹一般径直冲了过来。

“王猛,你想要干什么?”

之前开口喝骂狗腿子当即大惊,厉声开口呵斥之时便要拔剑。

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些,直接便被王猛斩下了他年轻的头颅。

“辱我者,当杀。士不可以无信,亦不可以不忠。”

殷红的血液顺着古铜色的剑刃从剑尖滴嗒在地上,王猛声音沙哑的朗声说道。

随后他单膝跪倒在秦家的门口,背对着秦寿举剑,一剑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噗——”

剑刃入体的刹那,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之中流淌而出。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随着他的尸体栽倒在地上,很快便有雷鸣般的喝彩之声响起。

“彩——”“彩——”

有的人为了尽忠无视道德,而有的人宁愿去死,也不肯违背内心的侠义。

“轻生重义,死身守节者,侠也。”

望着那一具在自己面前缓缓倒地的尸体,秦寿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秦宵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从王猛自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上便已经挂上了逼死忠良的骂名。

在背负上这个骂名之后,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

无论是家奴还是门客,恐怕都不会愿意奉一个失德的家主为主。

他的父亲,也不会将秦家的基业交托到他的身上。

他几乎本能的伸手去摸腰间的契约,为今之计,唯有履行约定,把这一切的罪过都推到呼延野的身上,方才是能够拯救他的唯一办法。

然而此时他已经把匠作坊的地契送给了自己的舅舅替他保管,又哪里还能够继续履行约定?

“秦,秦寿,我…”

秦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很想要说服秦寿宽限一些时间。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话完全脱口而出,一个面容苍老的男子已经从秦府之中走了出来。

“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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